“陛下,臣以为,天命占其三,人为占其七。
天命所归,加上开国君王励精图治,则王朝欣欣向荣。
然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后世子孙坐享其成不思进取,则盛极而衰!”
次辅钱龙锡拱手。
崇祯微微点头。
钱龙锡到底经历过大起大落,很多事算是有较深的认知。
“陛下,我朝自太祖立国至今267年,臣以为,已到陛下所言300年周期之末端。
当今大明病入膏肓,应祛除毒瘤刮骨疗伤,再施以猛药治之,否则大厦将倾也!”
兵部左侍郎王业浩,一语惊艳四座。
啧啧,有些大臣心中咯噔。
王业浩说的每句话,无不映射着大明恐不长久,这厮就不怕皇帝降罪?
大家陷入沉寂之中,天子表情平淡,无任何异样。
钟炌也好,钱龙锡也罢,说得都有一定道理。
只是都太笼统,没有一个明确概念。
倒是王业浩说得更贴切一些,皇帝来了点兴趣。
“王爱卿,你继续说。”
“臣......臣......”
或许是意识到方才有点出言不逊,王业浩泛起丝丝惶恐。
崇祯苦笑,说道:
“朕改制弹劾规制,革新上朝制度,陈演说朕限制言路,想必朝堂诸公仍颇有微词。
朕要的乃务实之人,那种腐朽心怀不轨者,只能被青史鄙夷。
朕要让诸位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言路,王爱卿但说无妨!”
“遵旨!”
王业浩眼前一亮。
大明在历代王朝中,言路算最开明之朝。
不过大逆不道的词汇,还真不敢咋说,可皇帝都这般姿态,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陛下,臣以为,大明之顽疾乃吏治、财税、土地、内忧外患等叠加所致!
最关键一点,读书人误读圣贤书,将天下万民中的民,误解成陛下所言之乡绅地主!”
王业浩高声应对,接着一气呵成:
“秦二世有陈胜吴广起义,成为大秦催命符。
黄巢满城尽带黄金甲,让盛唐走向覆灭,二者与我朝当下何其相似!
陛下惩治原庸碌内阁,惩处意图谋反之勋贵商人,是为刮骨;
取消衙门服役,实施永不加赋新政,均乃减轻平民负担,是为疗伤!
如此循序渐进,大明方可起死回生,然仍逃不了三百年轮回之厄运!”
酒肆中发工钱已经完毕,就剩二十余大臣及一些护卫,堂中安静得落针可闻。
王业浩可真敢说啊,这些还不够吗?
要怎样做才算大放厥词?很多人心中纳闷。
“哈哈哈......”
天子大笑,此言丝毫不差。
对王阳明这个曾侄孙,不禁多出一分好感。
看来他应该还有料,示意他继续。
“陛下,当下朝廷诸多举措实则仅为皮毛,并未深入骨髓太深。
唯有将来全面取消徭役,在永不加赋基础上使耕者有其田。
所有士绅一体纳粮,官民实实在在平等,才算最佳药方。
于近流贼可除建奴可挡,于远可充盈国库富国强兵,三百年之束缚自然破之!”
“哈哈哈......”
崇祯再次大笑,笑得非常开心,是发自内心那种。
孙承宗、钱龙锡、毕自严对望一眼,禁不住微微点头。
这个王业浩有点意思,与圣上平日灌输不谋而合,可谓良才也。
皇帝收起笑容,一副孺子可教的眼神望向他:
“王爱卿一语中的!
诸卿有人可能会狐疑,永不加赋都还尚待检验,还啥官民平等,岂不是离经叛道?
朕想问问诸卿,尔等吃、穿、用、住从何而来?
抵御流贼建奴之兵卒,都是哪些人前往?
答案乃王朝所有万物,皆为平民所造,沙场流血牺牲,绝大多数出自平民百姓!
然士绅阶层却视其为蝼蚁,只知压榨剥削,王朝岂能长久!”
顿了顿,又道:
“西北流寇横行近十年,究其根源,不外乎土地被兼并,苛捐杂税猛如虎,即便正常年月,都仅可苟活。
一旦遇到天灾则无法生存,试问,倘若诸卿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