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李传信汇报完后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王朔看似平静的脸上渐渐堆起一片阴霾。
李传信的头越垂越低,就在脑门即将磕到地面上的时候,一整摞奏折忽然被随手甩到地上,砸了李传信满身。
但他却偷偷舒了口气。
还好,命保住了。
一群废物大臣写的一堆废话,摔了也不可惜,只要不拿他的小命出气就好。
“本公就知道,霍青会是我此生最大的对手,当真只有杀了才能彻底消停。”
李传信不敢应声。
他算个什么东西,谁都得罪不起。
王朔向后一躺,倚在靠背上,抬手捂在自己的眼睛上,沉默数息后忽然又问道:“挛鞮阿提拉如何打算的?”
李传信乖乖汇报:“大王子的意思是要保住声誉,这几万人马要么撤回,要么就地处死。”
“蠢货。”
李传信以为是在骂自己,忙低下头,“小的蠢笨,还请义父明示。”
王朔重新坐直身子,“不是骂你。”
“挛鞮阿提拉那个蠢货,既然暴露了,那就索性豁出去,拿下王位再说。现在居然为了那点可笑的名声,放弃称王的大好机会,本公看这步棋算是废了。”
李传信小心翼翼,“您的意思是?”
“挛鞮阿提拉这辈子都无缘王位了。”
“那咱们的将士?”
“密令王漠带兵回来,本公可不是先王那等要面子之人,几万精兵说杀就杀,这些人日后必然还有大用。”
“是,义父心怀仁慈,英明神武,先王在您面前屁都不是。”
王朔被他夸张的赞许逗得勾起一个笑容,仿若百花竞艳,但他只需轻微招展,便艳压群芳,美的令人炫目。
李传信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这般模样,不怪乎当年引得人疯狂。
王漠收到撤退命令时已经是两日之后。
他不甘心的将密令揉进手掌中。
王朔对他有救命之恩,他理应听从,可那些兄弟的命难道就这么算了?
任由那个昏君回到大盛,继续作威作福,将大盛搞得民不聊生?
王漠坐在枯黄的草皮上想了许久,最终决定这一次由自己做主。
他连夜召集了自己的心腹,说明了决议,军队指挥权暂时移交给副将,立即收整军队,撤出狼奴国。
而他自己,要北上。
王城之内,自从挛鞮稽粥完成那场注定会载入史册的祭天表演后,征兵的事情就变得格外顺利。
再加上银钱给得足,许多老百姓甚至主动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征兵处,留下儿子,拿上银子,喜笑颜开的离开,嘴里还念叨着:跟着天神之子打仗,不会死的。
这种近似疯狂的信仰,让挛鞮稽粥在短短五日内就招满了整整七万兵马,再加上原本的三万护城军,已经在数量上和边防军打了个平手。
但个体战力上的差距还很大,若是短时间内提不上来,便只能边打边补,届时战况恐将异常惨烈。
而北边的大王子已经被架在了火架上,现在他没有选择,只能继续打下去,只要稍一软弱就有丧失兵权的危险。
如今情形,这场内乱已经无可避免,再加上西北的兰卓母女,如今的狼奴国完全符合霍青的期待。
入夜的时候,霍青和赵凛的房门再次被推开。
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的挛鞮稽粥带着朱雀出现在门口。
他进门后,就先把自己身上的黑色兜帽扯了下来,嫌弃道:“霍青,看你出的鬼主意,孤现在都到哪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被人认出来又得被缠上。”
霍青闲闲的瞥了他一眼,“神之子嘛,自然受人爱戴,还有下次进来请先敲门。”
挛鞮稽粥探着身子,往里间一瞅,这才发现赵凛原来早就躺下,听到他的动静后,又起身,刚披上了外衣。
但是床边怎么还有个软榻?
挛鞮稽粥哈哈大笑,“怪不得脸这么臭,原来是被小景玉赶下床了。”
赵凛穿衣服的手一顿,虽然他未表明身份,但真的许久没有人喊过他景玉了,包括霍青。
而霍青翻书页的手指也顿了一下,他有点担心的瞟向内室,赵凛似乎不太喜欢被叫做景玉。
但很快,内室传来脚步声,穿好衣服的赵凛神态自若的走出来。
只是未戴冠,长发用发带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