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站在胡同口,等候柴荣。忽然,有人抓住他的肩头。赵匡胤吓一跳,扭头一看,在身后站着一个人:二十多岁,身高不足八尺,是车轴汉子,头戴青色甩头疙瘩巾,鬓边带朵蓝绒球,身穿箭袖,绑身靠袄,寸排骨头纽,胸勒十字袢,下穿青色大叉滚裤,腰扎板带,足登抓地虎快靴,面似乌金,浓眉环眼,翻鼻孔,大嘴岔,两耳招风,咬牙切齿,抓住赵匡胤的肩头,手像钢钩一样,往肉里煞。
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面如傅粉,扎巾箭袖,冷眼看倒像个念书的,手扶腰刀。赵匡胤看了看不认识,忙问:“朋友,你干什么?”嘴里说好话,胳膊用力往后一甩,把那个人甩得噔噔噔倒退数步,险些摔倒:“好大力气!”
郑子明一看要抓他二哥,把大扁担举起来:“着打!”扁担刚往下落,穿白的伸手接住:“别打,自己人。”
黑脸的笑了:“赵公子,是我们哥俩,你不认识了?”
赵匡胤仔细看看,眼熟得很,就是叫不上来名姓:“朋友!恕我眼拙,我们在哪见过?”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哥俩为你逃门在外,怎么还不认得了?”
赵匡胤还没想起来:“我们在哪见过?”
“在京城,你逃出监狱那天,你那蟠龙棍是怎么到手里的?”
赵匡胤如梦方醒:“哎呀!恩公,我罪该万死,把您忘了,请受我一拜!”说完,跪下磕头。
郑恩闹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乱七八糟的!“二哥呀!他们是干什么的?”
“三弟,愚兄跟你说过,在京城我从监狱里出来,被困在大街,眼看被擒,跑来黑、白二将,杀败官军,送来蟠龙金棍,愚兄才闯出京城。因为天黑,面目看不清,还没问二位恩公贵姓高名?”
白脸的说:“我叫张光远,他叫罗延西,家住京城酸枣门外。我们常去苗光义的卦馆,那回你闹勾栏院被绑法场,苗先生找我们帮忙,假闯法场,吓唬刘承佑。晚上,苗先生到你家取出金棍,交给我们哥俩,叫我们在大街上接应你。你走之后,我们跟苗先生离开京城,逃奔外乡躲避。后来听老百姓说,郭元帅在这招兵,我们正没出路,不如投军,暂且栖身,免得到处漂流。我们昨天进城,今天到帅府打听招贤投军的门路。偏巧,遇见赵公子和两位好汉也到帅府。本想过去说话,又怕耳目众多,不方便,还怕认错人。我们就在后边跟着,一直到这个胡同,见您不走了,不解其意。我兄弟罗延西要试试您的胆量,开个玩笑,赵公子受惊了。”
郑恩说:“哪有这么开玩笑的?你嘴再慢点,我这条扁担就下去了。”
赵匡胤说:“二位英雄跟我吃苦了!我给引见引见:这是我三弟叫郑恩,你们多亲多近。”“没说的?你们是二哥的恩公,也是老子的恩公。”他这一说,张光远,罗延西不大高兴,第一次见面就报老子。
赵匡胤说:“三弟,你这个口头禅可得改!”
张光远说:“你们在这干什么?”赵匡胤把柴荣投亲的事一说,张光远、罗延西一听挺高兴:“都在郭元帅帐下当差,我们就能常在一起了。”
正这时,柴荣急匆匆走过来,赵匡胤又给他们互相引见。柴荣说:“二位好汉来得正好,都到我姑母家去吧。”
张光远说:“不用,赵公子越狱出京,无地容身,借柴大哥的光就行了,我们就不添麻烦了。可报名投军,同在元帅手下,还有见面的时候。”
赵匡胤佩服两个人,凭本事入伍,有志气。想到这忙说:“也好,我是个国家犯人,我到郭府,还不定怎么样,就不留二位了。等将来有一天,时来运转,拨云见日,再报大恩。”
“别客气,后会有期。”
柴荣问:“二位贤弟住在哪里?过几天登门拜访。”
“我们还没找着地方呢!你可到招募营名册上去找。”
“好吧!”
张光远和罗延西告辞走了。二人走后,柴荣说:“兄弟,咱们进府,里边都安置好了。”说完,三人进帅府,有人领着奔佛堂。到里边一瞧,这是三间平房,一明两暗,间量挺大,里面供的“南海大士”,香烟缭绕。东间放着经卷,西屋是净室,养心、念佛的地方,柴夫人每月初一、十五都到这拜佛。
到西屋一看,柴夫人和两个贴身的丫环,早在屋里等候。柴荣说:“姑母,这是我的俩朋友:这是我二弟赵匡胤,那个是我三弟郑子明。”
郑恩趴在地下磕头:“姑妈!你老好呀?”这一句把老夫人叫得差点没蹦起来,乐得眉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