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这么大动静,被里边人听见了。这座庙叫观音庵,是尼姑庙。庵主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尼姑,今年七十多岁。当初,老尼姑是后晋石敬塘手下一员大将的夫人。后晋亡国,丈夫战死,这位夫人,绝意仕途,身入空门,削发为尼,法号叫净心。在观音庵烧香拜佛,熟读梵文,钻研佛学,又常和成名的禅师,互为印证切磋,数年后成了德高望重的高僧。身边有两个徒弟,全是夫死无子的孀妇,和净心在一起修炼。这俩徒弟也都四旬开外。
今天有位老夫人送寡妇女儿到观音庵,想落发出家,净心长老将母女留在庵中,叫徒儿腾出西跨院,让她母女和仆人先住下。这家老夫人也是佛家信徒,知书达理,净心和她挺投缘,两个人秉烛谈心,探讨佛经。又说明女儿要出家的原因。所以,谈到很晚也没睡。
俩徒弟困得正打瞌睡,就听门外“咣当”一声,俩徒弟吓精神了:“什么动静?”
老尼姑净心说:“掌上灯光,我出去看看。”
师徒三人到了门前,撤门闩拉开双扇门,借灯光看见了冯茂。净心说:“看看这个人还有没有气。”
俩徒弟摸摸冯茂的心口:“还有气,是昏过去了。”
“把他抬进来。”
俩尼姑连拉带拖,将冯茂弄进院子,关好山门,把冯茂抬到禅堂,放在床榻上。净心拨亮灯光,仔细观看,见冯茂气若游丝,病势沉重。净心越看越皱眉,又诊了诊脉,心想:这个人是因为中毒引起昏迷。哪儿中毒呢?没看出来。
老尼姑急得霜鬓见汗,脱掉长大僧袍,挽起袖子,仔细在冯茂身上寻找起来,从头到脚,从前到后,把后身衣服撩起,才看出有七根细针,针在背后,呈梅花形,后背红肿,针眼发黑,有股恶味。净心看罢念了一声佛号:“善哉!这是中了五毒梅花针,老道于洪专用这种暗器,这个人怎么惹了于洪?”
小尼姑说:“师父!给他治治吧!你看他年纪不大,真要死在咱庙里,多叫人难受。”
“不是为师不给他治,我治不了。我能治头疼脑热,伤寒痢疾,疽疮疖子,刀伤蛇咬,不会治毒药伤。咱们庙里没有那种药呀!”
旁边的那位老夫人说:“我女儿从她师父那儿学会治病,可不知道她能治不能治?请小师父把我女儿找来。”
小尼姑答应一声转身出去。时辰不大,帘栊一启,小尼领进一位千金小姐,这女子年在二十一二岁,身材纤细,小巧玲珑,淡装素服,端雅稳重。瓜子脸,细眉,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儿,一口白牙,长得干净。虽然看上去可爱,可是面带愁容,心事重重。
这位小姐,先见过净心长老,又给母亲施礼:“娘!天这么晚,您还没睡,找我有事吗?”
“儿呀!刚才有一个壮士昏倒门外,大师父把他抬到屋里,说他是中毒了,没有解毒药,治不了。我才想起你来,两年前你学艺回家,告诉我,你师父老圣母讲:学会文武艺,应该尽忠保国家,疆场厮杀,难免伤着碰着,所以给你带的红伤药,内服药,还有解毒药,那些药能不能治这个人的病?”说完,用手一指冯茂。
这位小姐闻言扭头往床上看去,开始以为床上躺的是个孩子,急步到床前,伸手去摸脉,低头一看冯茂脸上的气色,才知道是个年轻的男子。当时,这女子羞得脸上浮上两朵桃花:“娘!男女有别,多有不便,女儿是丧夫孀居,怎好给男人看病?”
老太太说:“怎么那么多事!这个人眼看要死了,你能见死不救?”
这女子凄惨地说:“娘!我救谁?谁救我?女儿心如死灰,哪个来救?只求长老收下我这苦命的女子,脱离尘世的苦恼,随长老,守青灯,烧香拜佛,不修今生修来世,凡尘的事,孩儿不管。”
净心说:“女施主,你不要过分悲伤,方才听你母亲讲,你乃梨山圣母之徒,身怀绝艺,本应为国尽忠,都是你父亲糊涂,强迫你成亲,过门半载,丈夫故去,你心灰意冷,想要出家。孩子,我虽入空门,也知道世态炎凉,出家没有在家好。我们是被迫无奈,年纪大了,指佛穿衣,赖佛吃饭。你正在豆蔻年华,又是武将,应该心宽志大,为国家建功立业。不要因为一时灾难,心灰意冷。要知道,出家太苦,你小小年纪,伴着庙里泥佛活着,何年才有出头之日?所以贫僧不愿收留你。”
这女子闻听跪在地下:“大师父,你修好积德,收下我,免得我空楼自叹,愁肠百转,在娘家惹人谈论,常言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连累父母跟我忧心,等父母百年之后,我依靠何人?”
“你可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