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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长安有言,一块房梁砸在长东街,十个人里有七个家中有人做官。
&esp;&esp;但凡贵的地方都会分个三六九等,长东街的八条巷子各有乾坤,上三巷最贵,都是二品往上重臣王室的家眷置办的,中三巷大多住着四五品的京官家眷,而下两巷是给除了钱一无所有的富商,偶有几家是权贵养的外室。
&esp;&esp;一言以蔽之,这地方很贵。
&esp;&esp;因为含钱含权量太高,有心思歪的贼人绑匪经常来这儿绑票要钱,后来慢慢地,朝臣权贵也不在这儿住,或是给投奔的远方亲戚住,或是将房子租出去。
&esp;&esp;朱燕巷位于上三巷的第二巷,谢相思奔袭而来的一路,想象这该是怎样穷尽奢华的地方,可此刻站在门口,望着残破的门,白到褪色的灯笼,她开始怀疑这个魔幻的世界。
&esp;&esp;“……啊?就这?”
&esp;&esp;“嘎吱”一声,门应声而开。
&esp;&esp;寂静的深夜,破败的院落,自动打开的木门,组合在一起就是个鬼故事,一般胆量的人都得吓出个好歹。
&esp;&esp;可这一切落在傅清明身上,非常合理。谢相思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入门。
&esp;&esp;门在她身后又重重合上,这三进的院落一点灯火也没有,她四下扫了扫,直步上了台阶,推开主屋的门,随后大拇指一推,手里的佩刀“唰”的一声出鞘。
&esp;&esp;那一点月光漏进来,傅清明正坐在大堂里,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兜,里面网着一兜子萤火虫,绿色的光照在他脸畔,诡异得要命,饶是谢相思这等心智也一瞬间心脏骤停。
&esp;&esp;“思思姐姐,我等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见面就拔刀啊!”
&esp;&esp;谢相思手指收回,佩刀落回,坐到傅清明手边:“谁让你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esp;&esp;“我来得急,这里什么也没有,我没来得及布置,就只能用些笨办法吓唬人了,我知道思思姐姐胆子大,肯定敢进来。”
&esp;&esp;傅清明的“布置”,指的是像雨花巷那样,用毒和药布阵,防止有别人闯进来。
&esp;&esp;想起雨花巷,谢相思问:“那位姑娘如何了?”
&esp;&esp;萤火虫灯放在桌面上,布兜沾了底软趴趴的,“灯光”随之晃了晃。
&esp;&esp;傅清明摇了摇头,谢相思心头一紧。
&esp;&esp;“你走之后三日,她突然说想见你。我往裴府射飞镖,可你迟迟没回应,我一打听才知道,怀王已经启程回长安了。”
&esp;&esp;“之后我回去,她便没了气息。”傅清明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是谢相思寄给他的那一封,“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她,有负你的所托。”
&esp;&esp;谢相思胸口闷闷的,声音也发沉:“她是怎么死的?”
&esp;&esp;“自杀,触墙而亡,死得决绝。”傅清明叹了一口气,手握了松,松了握,可也握不住注定要流逝的生命,“销骨香吞噬人肌理,即使我医术再高,也只能留她性命,难以让她的容貌恢复往昔。她在死前留书给我,让我火葬了她,她不想顶着这张脸埋进土里,投胎转世。”
&esp;&esp;天香阁的姑娘,身若浮萍,被人呼来喝去,当成玩物。她们处处都不如人,只有那一张美丽的容颜,让她们觉得自己稍稍胜于她人,她们的脸,是她们唯一引以为傲的地方,也是唯一能让她们在这尘世生存下去的依仗。
&esp;&esp;那个至今谢相思也不知道名字,只有两面之缘的姑娘,死对她而言,是解脱。
&esp;&esp;在解忧帮做事,谢相思见过很多人求生,第一次见到有人求死。
&esp;&esp;她叹一口气:“如果人有来世,希望她平平安安,顺遂地过平凡一生。”
&esp;&esp;两人相顾无言,静坐片刻,谢相思将刀横在小几上,开门见山地问:“你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直说吧!”
&esp;&esp;她太直接,问得傅清明一愣:“我本来以为你会迂回地和我寒暄下在皇宫里的重逢,或者问问我朱燕巷的房价什么的,侧面打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