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也不是一个绝对没有责任感的男人,他还是单独去过大女儿高虹学校两次。第一次是高虹中专第二学年期末,给了女儿200元;第二次是毕业前去学校给了她500元。在八十年代,200元和500元还是很有份量的。
高歌大学三年,他每年一次性给他1000元,包括全年学费和生活费。高歌毕业前,还专门来校给了他1000元。在经济上,父亲从未担心这个小儿子。一是他不大手大脚还能自食其力;二是有隔壁的两老和他师父一家人的关爱。
1991年7月,高歌以优秀的成绩大学毕业,分配在柴油机厂工艺科工作。知道孙子儿子是最后一名成绩考上大学,现在是前十名大学毕业,张爷爷挥舞拐杖打了他两下,笑道:“还真是我张铁柱的儿子。”
一周空闲时间,高歌每天都会出现在婉儿墓前。婉儿的墓冢上是满满的、健壮的、碧绿的野菊花枝叶,如同覆盖一张厚厚的绿色被子;蒲公英蔓延得满目都是,盛开着一朵朵、一丛丛淡黄色晶莹剔透的花,也有很多伫立的一株株暗褐色毛茸茸的果球。微风一吹,如同天女散花般飞向远方,宛如往日的婉儿翩翩起舞。
“我的婉儿哟,没有你的岁月,炽热的阳光没有了灿烂,蓝天白云也是黯淡无彩,只有无限的苍凉与孤寂。”泪腺,已没了眼泪,只有高歌心里的血在滴滴流淌。
即将脱离青涩走向社会,回首往事,如同一个灰色的梦、一股刺骨的风、一曲悲惋的歌......
近几年,市民来聚义村游玩观光的人数激增,今年油菜花盛开时,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了。三元一张的门票,最多时一天能突破两千张,仅仅是聚义堂每天制作的各种糕点,皆为销售一空。指定经营餐饮的十户人家,节假日是全天候的忙碌。每天准备的农副产品,最多在四小时内售卖一空。
游客既增加了聚义村的收入,也留下太多太多的垃圾,让没有垃圾概念的村民,每天安排专人清理焚烧垃圾。若不是多个老年人骑牛维护秩序和苦口婆心劝导,庄稼都会被践踏不少,果树也会被毁掉,荷塘也会没有莲花和莲蓬。几次还发现有游客偷鸡,用衣服包着想蒙混过关,被愤怒的村民狠狠处罚,并责令这类人不许再来聚义村。
临主干道一千多米的竹篱笆墙,往往因少数人逃票而遭破坏,使维修次数有增无减。毕业后的高歌,基本上有空就去篱笆墙维修组帮忙。村大门对面,百米长的小商小贩经营区同样需要有人监管,不然就会凌乱不堪、垃圾遍地。
好在聚义村村民齐心协力、安排有序、生产和经营两不误,总是给游客留下一片天然祥和之美。直到九五年,游客乱扔垃圾、随意采摘、踩踏庄稼、小偷小摸现象才大有好转。没人认为是教育好他们,而是强行驯化他们接受了现代文明。
八月,高歌正式走向工作岗位,与一位分配到技术科的好同学贺军一间宿舍。21岁的高歌健美高大、气宇轩昂、沉着斯文,工作不到一周便被全厂十多位女青工锁定,个个挖空心思创造机会接近他。只恨他过于冷峻不谈情事,让人知难而退,被众女封为“冷漠的高仓健”。
当上父亲的大哥郑大牛,每天都是笑容可掬,把母子俩照顾得好好的;二哥郑庆丰于九月举办了婚礼;晓月姐也定了亲,婚期定在明年三月。聚义村的风俗是尽量与同村人通婚,并有专人管理村民血缘关系册,杜绝近亲结婚出现。
出于扩大经营考虑,村委决定拆除村大门边一段篱笆墙,修建一长栋平房,大哥夫妇和村里四位师兄,随即开了一家武馆和一家健身房,既免费教本村的孩子也对外招生,师父几个偶尔会检查指导;二哥在村大门和前方十字路口处各开一家商店,使村里人不存在就业问题;晓月姐在村委担任会计,她拿到了电大财会专业两年制大专文凭。
工作后的高歌,每晚都会继续糊纸盒,两个嫂子也会偶尔参与。只要糊纸盒,高歌就感觉婉儿还在身边黏着他。自从小德哥哥去了省城上大学,高歌包揽了两方的交货和领毛坯工作,只是到了这年中秋时,毛阿姨有一晚苦着脸过来告诉他,因厂里效益下滑,今后不能再糊纸盒了。
那晚,毛阿姨向张爷爷张奶奶大倒苦水,说夫妻俩辛辛苦苦把三个儿子拉扯大,他们也争气先后考上大学。可是一个个都在外地,老大还在京城成了家。三孩子现在难得回家一次,夫妻俩深感孤独失落,觉得人一辈子真没意思。她看着高歌,无不羡慕张爷爷张奶奶,说他同样也是上了大学,现在参加工作了还能天天回家陪伴两老,随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