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五年的春节对高歌而言是异常的阴冷,除了晨练习武几乎足不出户,也没给村里的长者拜年。仅仅知道从这年春节开始,村里的门票价格上调到每张5元,以此减少游客数量。
初七上班,孟玲第一件事就是拉着高歌办理结婚证。体检加婚前培训办完,剩下的申请婚房孟玲一周时间就解决好了。也许两人是双职工或是孟玲父母原因,反正很快,快得让很多青工嫉妒议论。
婚房是旧平房两间带一厨房,属于柴油机厂市区宿舍,整个宿舍有两栋老旧平房、两栋一新一旧三层楼房,无论是去师父家和回张爷爷张奶奶家都很近。星期天时,师父便带村里两人到婚房测量和安排修整事宜,家具款式也和高歌确定下来。
高歌没当回事,仅仅在婚前一周时才去婚房看了一眼。看后感觉还好,最让他喜欢的是与左右隔壁一样,增建了一个约6平米的卫生间,洗衣洗澡十分方便。至于家具家电怎么摆放,高歌照葫芦画瓢了事,不存在有什么主见。
一天上午,高歌与技术科、工艺科几位成员下车间,现场研讨曲轴加工工艺新方案。快结束时,看到刘叔叔沉着脸走过,高歌这才想起很久没去他家了。刘叔叔近来好像情绪很不好,对高歌没了往日的热情,高歌还以为是因为和孟玲那些破事原因,所造成的负面影响。
当晚,高歌加班到七点才走出厂大门。孟玲因为要准备嫁妆,难得让高歌能拥有一段自由清闲的日子。在商店给家宝家珍买好零食水果,便走向刘叔叔家。家里很暗,没有以往打扑克钻桌子的笑闹声,有种意外的安静。敲门两下,里面传出刘叔叔冷冰冰、懒洋洋的声音:“门没锁。”
推门进入,只见刘叔叔孤身一人在昏暗灯光下喝着酒,后面房间,家宝和家珍在做作业。看到哥哥来了很是惊喜,一同过来亲热地叫着哥哥。
“你?!来了。”刘叔叔憋出一句。
叫了声刘叔叔,高歌先把零食水果递给兄妹俩,摸了摸两人的头问了些学习情况,再让他俩继续去后面做作业。
“怎么今晚一个人喝酒?蔡姨不在家吗?邹哥他们也没来打牌?”高歌好奇连问,随手拿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刘叔叔怎么陌生了呢?
“来,陪我喝一杯。”刘叔叔叹息一声道。高歌明显感觉刘叔叔倒酒时,在克制着内心的复杂情绪。
问了问高歌婚前准备的一些琐事,刘叔叔便沉默了,他是在考虑有些话该不该给高歌讲。他何尝不喜欢高歌呢?喝上一口酒,顾虑重重地注视高歌一阵,下决心似的搁下酒杯。
“歌儿,你也快结婚了,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你爸离婚这一年多,来过我家几次,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和你蔡姨竟然不明不白了。一月前,有天晚上我跟踪你蔡姨去了江边,她还真的是和你爸约会,两人说话没多久还抱在了一起。我当时气得想杀人,冲过去就把他俩狠狠地打了,你爸也受伤去了医院。”
艰难说到这,刘叔叔起身关上中间房门,避免后面的家宝家珍听到。
“那晚,我拉着你蔡姨回家盘问很久,她最后才承认,他俩半年前就有了苟且之事,说是出于可怜和同情你爸才那样的。事发以后,你蔡姨一直待在娘家。前几天对我说,再过段时间就回来与我离婚。都已经这样了,她觉得我俩没办法再继续,也说了对不起我和孩子。高歌,你看看你叔叔,头上都绿得发光了。”自嘲一句,刘叔叔再次斟满酒。
“蔡姨那么好,不会吧?”高歌无法置信,言不由衷问道,也是内心在拒绝这样的现实,或是无法接受。
一种恨、一种痛、一种愧在心中汹涌澎湃。朋友妻不可欺,这个王八蛋怎么能这样呢?让他这个儿子,以后怎么出现在刘叔叔和家宝家珍面前?高歌无地自容了,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刚被抓来的罪犯,在接受刘叔叔和家宝家珍的审查。
初冬的一天,刘叔叔和蔡姨协商离了婚。当贺军把消息告诉已经停薪留职的高歌后,高歌当晚就去了刘叔叔家。那晚,还是家宝和家珍在后屋写作业,前屋还是刘叔叔和高歌在一起默默面对,两人再默默地喝酒。
那晚的酒味很特别,里面有太多高歌的眼泪。喝完酒,高歌找不出言语来表达连带罪恶感,不知如何恳求刘叔叔宽恕,只能跪下给刘叔叔磕了三个响头,再泪奔起身离开。他没有勇气,也没脸面去和家宝家珍道别。
因为离婚和企业效益不好,导致收入减少生活压力增大,刘叔叔嗜烟酒如命借以解愁,三年后患上肝癌去世。蔡姨因刘叔叔去世,悲痛、忏悔与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