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政是中央朝廷直接派遣的官员,以三年为期限,执掌一省的教育行政。
在任期三年内,至少两次巡回所辖各府,视察教育情况,针对生员举行岁试和科试,同时还主持院试。
事实上,院试的负责人是学政,但他身边只有私人幕僚,没有公家的官僚,实际院试所有事务由各地知府协同负责。
知府作为提调官总揽大局,而府衙官僚配合承担事务。
和往年院试不同,因为李正清收到举报,提到外搜官吏检查时,有人协助作弊,栽赃诬陷。
不知道打通关节有多深,李正清便写信,将事情告知了江南道监察御史何淮大人。
同时怕打草惊蛇,这才请求异地卫所来负责外搜检查,是在院试开始前通知更换的人员。
府衙周石原本有微词,说是于理不合,但李正清以府城管辖之地,时不时传出作弊的风声。
为了肃清作弊嫌疑,特请不相干外来人,以证清白。
监察御史何大人到来的行踪,并没有透露出去,而是根据李正清收到的举报内容,暗地里调查。
结果外搜检查没有问题,却依然出现了作弊的现象。
外面没有问题,那就只有里面有问题。
那么所有参与这次院试考核的官员、以及接触试卷的官吏,都有嫌疑。
劝退考生后,李正清就让百户带着士兵将府衙围住,在监察御史何大人来到之前,没洗清嫌疑的,都不能私自离开。
当天下午,何淮就领着手下匆忙赶来,没有接受其他人的拜见,第一时间去找了李正清了解情况。
何淮与李正清是同一批进士出身,分在不同的部门当差,私底下有些交情。
今年是李正清提督学政任职最后一年,原本以为能圆满解围,没想到遇到了这起作弊事件。
而何淮是今年新任的监察御史。
两人见面没有多寒暄,便直接进入正题。
“何大人,你没来之前,我已经单独询问了举报作弊的考生,提供线索的共有八位学子。
其中有五位,正是我给你写信提到被诬陷的学子。他们手里有人证,遭人诬陷后失去考试资格和廪生身份。
他们去县衙、府衙都告过,但无人受理,被人赶走了。
其中有位学子回乡后,因为这诬名,不堪忍受,走上了绝路。”
李正清叹了一口气,感慨万千,将记录下来的证词递给了何淮。
何淮缓缓抿茶,语气低沉,并未急着看证词,便说道。
“这事我已知晓,我手下的人根据线索,一一去核查,已经收到了最新消息。
但这几人却是上次府试作弊相关的人,与这次院试无关。
这次你特地抽调外地人手辅助,为何还会出问题?”
微微皱了皱眉头,李正清继续说道。
“这就是要说到另三位考生举报线索,其中一人无确切证据。
但他说,有位富商之子平日不学无术,爱喝酒逛花楼,曾酒后在花楼大言不惭,
提及秀才名额是他囊中之物,当日在场有好几个学子听到了。
另一个学子,举报的是四月府试有人作弊,说是在考卷上做有标记,里外勾结。”
上次府试,他们来之前,根本没有听说此事,反而来了,之前的事却被捅开了,看样子之前有人阻止了消息的扩散,若不是那封密信,都还被蒙在鼓里。
县府院试,并没有后面的乡试严格,出题情况也不一样。
乡试的考官由朝廷钦派,正、副考官各一人,从进士出身的侍郎以下京官中选拔,任命时间因中央到各省的距离远近而不同。
正、副考官一经任命,必须尽快启程,在考试日期前到达指定的省份。
乡试,不到开考,根本不知道考官是谁。
但县府院试,由当地知县、知府主持,有很大的可操作空间。
院试虽然用了糊名制度,但相关考官都是府衙的人,难保不会有人勾结考生。
轻轻放下茶杯,何淮脸色一沉,声音低缓而肃然。
“李大人,最后一位说了什么?”
“这最后一位,还是请何大人看证词吧。”
李正清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位考生举报的是知府家的下人,贩卖消息,让当地富商家的子弟,在试卷上作弊,提前约定好一句话,考生在答题的过程中,写出来。
虽然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