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叫伏牛镇,距长安只有七十余里,现寻个住所,明晨再动身不迟。”二人进了一家客栈,不料却被店主拱手拦住问道:“不知两位客官是不是上丁府吊唁来的?”
老伯微微一愣,瞬间浓眉一挑,道:“不来吊丧谁上这鬼地方来?”
店主一听马上毕恭毕敬,殷勤引着二人进了间客房,道:“刚才丁老爷府上的大管家已派人通知小店,这七日出殡期内,只允许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所有开销全都由丁府结帐。客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竹汶麟一听,心中忐忑不安,只觉冒名吊唁委实不妥。却见老伯神态自若,吩咐店主备些酒菜,俨然成了前来吊唁的宾客。稍洗漱一番,他随着老伯进入饭厅,草草吃了几口便先行告退。回到房中温习了几套心法和拳招。
直到天色大黑,老伯才酒足饭饱回到房来。掩上房门,老伯却低声说道:“此镇不便久留,待夜深时就启程赶路。”
竹汶麟忙问何故。老伯悄声道:“适才已进来两拨赶来吊唁的客人,举手投足间竟似都有不弱的修为。想来这丁府的死者必是江湖上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怕明日还有远道的客人赶来。老夫今番出山是为了帮你寻宝,若被熟人撞见,难免泄了行踪。就如那日你被恶公子欺辱之时,老夫暗中驭气点穴惩治万公子,并非故弄玄虚,而实在不想露了行藏。”
竹汶麟点头称是,心中寻思:“老伯定是名震江湖的绝世高手,若让熟人得知,必然要被琐事纠缠,行动自然不便。”
他怕老伯寂寞,便借机请教道:“那日救我的那位黄纱罗裙姑娘施展了什么奇异功夫,竟在不知不觉间便将万公子的颈椎骨移位?”
老伯道:“那是金仙夫人早年绝技——阴风拂花手。那丫头应当是金仙夫人早年的嫡系传人。据老夫所知,金仙夫人已在十七年前便不再传授这项功法了,不知何时又重出江湖并带出这样一位尚能行侠仗义的弟子。日后见到残左臂的老妪,她便是金仙夫人。你要小心在意。此老妪性情暴躁,武功极高。”
竹汶麟心中好笑:那金仙夫人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她长的貌美如花,怎么能说是老妪。
聊了一阵,二人便卧床休息。半夜,老伯将竹汶麟轻轻推醒。二人收拾好包裹,从窗户中悄然跃出,未露出一点声响。
此时月光皎洁,二人不急不慢地走出镇子,约有半里远近,老伯正欲加快脚步,却突然低声笑道:“看来有人盯上我们了!”
竹汶麟闻言未敢回头,急忙凝神细听,果觉身后不远处传来极其轻微的衣诀、脚步声。正在此时,便听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喝:“二位客官暂请留步!”
二人这才止住脚步回头一看,却见暗淡月光下急急奔来两位身穿黑丧服、腰系白孝带的年轻后生,俱背插长剑,料是那丁府的人。
老伯躬身揖道:“二位公子爷有何吩咐?”
一长有国字脸形的后生抱拳道:“恕在下冒昧,敢问老前辈与这位兄台为何不在此镇住下,半夜如此匆忙赶路?”
老伯恭敬答道:“小老儿是做茶叶生意的,现急于奔赴太平镇采购‘凤团雀舌芽’。原以为大别山凉亭的绿茶‘雨前’又好又便宜,哪知已被同行抢先了一步,倒让小老儿白耽误了功夫。现快到谷雨,若不连夜赶路,头遍新茶只怕也难从茶农手中购到了。”
另一尖脸后生冷冷说道:“老掌柜的看来是老江湖了,只是在我罗三爷面前还是嫩了些‘凤团雀舌芽’属上品茶,早在两年前就由凤舞公主下令归凤舞听收缴,二位还是从实招了吧,免得自讨没趣!”
这番话说得生硬无礼,竹汶麟听得亦觉刺耳,心想:“我们也没触犯王法,只不过夜里起早赶道,竟似受审一般!”
老伯却只眉头微微皱了一皱,瞬间笑道:“小兄弟此话差矣,上品茶虽有公主禁令,但小老儿还是有办法收购到的。不知小兄弟让小老儿从实招什么?”
尖脸后生冷冷一笑道:“二位看来是不吃敬酒吃罚酒了!陈师兄,将他们擒回府中再说。”
国字脸后生略一犹豫,老伯却连声叫道:“且慢、且慢,你们并非是官府中的人,凭什么拘起人来?”
尖脸后生二话不说,只冷哼一声,竟突然飞身蹿到二人跟前,伸开双手同时向二人肩膀抓去。动作奇快,显见身手不弱。
哪知尖脸后生的双手尚未落到二人肩胛处,忽觉膝盖、腰肋同时一麻,身子顿时酥软无力;此时因身躯前倾,失去重心,竟五体投地,向面前的一老一小行起大叩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