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玮坐在客马车的最后一个,翩飞的雪花不时从吹开的布帘下飘入,落在唐玮大腿上,唐玮拍拍裤子,他打算在胶州把剩下几天假耍完,然后返回兵站。
他伸手摸一摸内袋,五个银币沉甸甸的感觉让他很有种踏实的感觉,这是他回家前才去钱庄兑换的,倒不是为了方便,而是这种面值五钱的银币十分精美,唐玮领了饷票后听人说在发行新的银币,数量有限,便赶去兑换了,居然成功换到手。
当时他就是最后一个换到的,听说能换到的人很少,他算运气好的,虽说饷票价值也相同,但是谁都愿意尝鲜用这种银币,唐玮给了爹娘五个,自己留下五个,想着给关小妹买点什么东西送过去。
“要不要在胶州去试一下江老五说的朝鲜娘们。”唐玮在军队的大熔炉中也很是学到了一些糟粕,胶州的朝鲜女子是这两年才从朝鲜来的,穿的衣服和中国不同。样貌也不太好看,价格比本土的勾栏还便宜一些。不过算是有一些异域风情,也能吸引一些猎奇者。
关小妹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他赶紧拍拍自己嘴巴,“老子不去那种地方,还有好几天时间,要不老子去青州看看关小妹,就是不知来不来的。万一关小妹也回家了咋办,老子白跑一趟。”
正在盘算间,对面也传来一阵铃铛,应该是胶州方向来的客马车,等两车交错而过。许久没看到行人的唐玮拉开布帘,打算看看热闹,他赫然发现那辆马车最后面坐的是鳌山卫的老乡彭云飞,同样在拉开布帘张望。
唐玮忙喊停马车,跑到那马车前“彭老炮,你咋回来了,你不是下一批才有假么?”唐玮好奇的问道。
彭云飞看到唐玮,也赶紧叫停马车跳下马车,来到唐玮面前道“前几日你刚走。兵务司就发了通令,家中独子且未有子嗣者要退出一线战斗兵,还有十岁以下子女超过两人者也退出,都是针对普通士兵的。不包括士官和军官。清退期限一年,原籍屯堡教官有空缺的,就安排回屯堡。屯堡没有职位就安排到离原籍最近的屯堡当预备兵教官,不愿意安排的就退伍。”。彭云飞喷着白气一口气说完。
“独子无子嗣者?老子就是独子无子嗣啊。为啥要退出啊?”
“兵务司的文件说是独子阵亡,父母无人赡养。没有子嗣则是无后为大。陈大人体谅屯户艰辛,才定的这个规矩。老子是成亲了的,可还没子嗣啊,连长给俺一月假,说明年我能不能留,就看这一个月活儿干得咋样。我可不想去屯堡里面,得赶紧回家,等回兵营咱两再喝两杯。”
彭云飞匆匆忙忙的,不待唐玮回答,转身就爬上马车,客马车便又吱吱呀呀向前开去。
唐玮站在原地发一会呆,猛地一跺脚,惨嚎起来“你娘的,这他妈什么兵务司啊,老子可刚刚才当战斗兵,彭老炮等等,俺也要回去。”……
“老天爷你啥时候能保佑保佑老唐家,聘礼可都送啦,这日子没法活啦,”唐董氏还在屋中嚎哭着,哭声引来诸多好事者,这些热心人充分发扬了国人爱看热闹的精神,不顾严寒,顶着大雪,不图回报,圈着手缩着脖子在唐家门外围了一圈,饶有兴致的看着里面的动静,几位颇有八卦精神的大婶已经开始传播小道消息,众人一边听着,一边发表着叹息或同情的意见。
唐董氏倒在三婶子身上,鼻涕横流,三婶子不断拿一张帕子给她搽着,因为搽得太多,帕子上已经泛起亮晶晶的一层,三婶嘴里又不断说着话劝慰唐董氏,老唐头还是木然的抽烟看着地上,肩膀上堆上了一层雪花。
三婶子抹着泪道:“谁也猜不到不是,那狗儿居然就跑了。但是妹子啊……你也不能骂老天爷啊,你平日老是嘴巴不严,对老天爷出言不敬,你这态度让老天爷听到了,没准才让狗儿走了的。”
唐董氏哭了几嗓子,无神的道:“俺给老唐家一辈子操碎了心,就摊上这么个儿子,俺啥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哟,老天爷你开开眼哟,俺一定给你多上香火……”
唐董氏哭骂无效过后,听了三婶子的话,对老天爷改为贿赂。
话音刚落,突然一人撞开门外的人墙,以勇不可挡之势带起一片雪花飞舞,热心人们还不及抗议,他已挟着一团雪花冲进院子,一边大喊着“娘,快带俺去张屠户家,去十三堡,俺要娶媳妇!”
唐董氏呼的一下就从三婶子怀里站了起来,茫然的看着唐玮,嘴唇颤抖着嚅嚅着“老天爷真开眼啦!!老天爷啊,以后俺再也不骂您啦,下月初一给您烧香!”
“俺明天就要娶媳妇,明天!!!”
“烧六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