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事迹向乡亲们报告一遍,最后还要呼几句口号,以让乡亲们提提神,使这个纪念会开得有效果,不是走过场。不然的话,大家光听戏,忘了学习孙先生的精神了,那不就等于白白花钱搞义演了吗?乡长县长都这样对侯保长交待,侯保长便不敢马虎,连连点头,表示一定要将纪念孙秀才的会开好,戏也要演好,不出半点差错,给乡长县长交上一张满意的答卷。
可侯保长从县里接受了任务一回来,却犯愁了:开场白是一个重要的讲话,这样的讲话没有讲话稿是不行的。自那次看布告闹出了笑话后,侯保长虽然也学了几个字,算是对得起他挎的那几只钢笔,但若写文章,那可就是硬逼老叫驴生马驹,万不可能了。别说写文章,就是讲话,也讲不出个道道。比如,他隔三差五地要到乡里去开会,会议内容大体都是派粮派款的事。回来后,他就指挥保丁敲锣集合村民,他要亲自训话。村民们集合齐了,他就往大板橙上一站,大声吼道:“这一回,乡里又开会了,会议内容,跟上回差不多,就是比上一回,嗯、、、?利害了!明天,这个、、、这个、、、嗯?都得按我说的办,谁要是不办,娘,利害!”这样的讲话,谁知道他讲的是啥呢?
正愁着,保丁孙大海给他出主意。这时候,孙大海巳在堡里当差了,侯保长让他写讲话稿,他写不来,灵机一动,就向保长推荐汪有志:“咱保里就有一个大文人呢?”
“谁?”侯保长正愁着,此时眼睛一亮。
“汪有志呀,他是我同学,不光识字,还会作诗哩!”
候保长听他说是汪有志,心里就蔫了,眼皮一耷拉:“你说的那个汪有志,不就是他不懂事,被我戳一棍子的那小子吗”
孙大海说:“是哩。”
“他懂个鸟?”
“侯保长你可别小看他,现在可不跟从前一样了。”
于是孙大海就郑重其是地将汪有志作诗的事讲给侯保长听。候坝听了,也觉得汪有志是位文人,可想到他曾戳他一棍子,又犯愁:“我教育过他,他肯给我写吗?”
孙大海说:“他不写,你不会给他个‘利害’?”
孙大海一提示,候保长笑了,说:“对对对,不给老子写,老子就罚他交十块大洋算作抗日的募捐款。好,你去办去吧。”
孙大海来找到汪有志,说明了来意。汪有志一听说是给侯坝写讲话稿,就气得脸发白:“侯保长咋能用着我来给他写讲话稿?他不是挎着三支钢笔来吗?”
孙大海就知道汪有志会说这种话,劝导他说:“还记着那一文明棍之仇哪?你难道就不知道蛤蟆湾、大孙庄直到卧龙镇都是咱侯保长逍遥自在的地方?他是咱的爷你知道不?爷打孙子还不是该打的?侯保长捣你一文明棍他自个儿都忘了,你当孙子的还记着仇,是不是还想叫他给你个利害?我走了。”
汪有志说:“你滚得远远的,老子是有骨气的人,不象你,给他妈的侯老八当狗腿子。”
孙大海碰了一鼻子灰,可他并没有真走。孙大海继续劝汪有志说:“汪有志,你有骨气我佩服你。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我当狗腿子也是为了一口饭吃,今儿我看在咱们都是孙先生学生的份上,我给你说一声,你要是写呢,这一天的黑云都散了。你要是不写呢?你既对不起死去的孙先生,也对不起你的亲爹娘。”
“这话怎么讲?啥叫对不起孙先生?啥叫对不起我亲爹娘?你给我讲清楚了。”汪有志追问孙大海说。
孙大海说:“孙先生死了,现在保里要开会纪念他,你连个悼词都不给他写,你对得起孙先生吗?你跟侯保长有仇,可侯保长并不计较你这个那个的,只要你给他写了这个讲话稿子,他就不计前嫌。可你却是犟驴上套三拧劲,侯保长说了,不写稿子就罚你爹交十块大洋的抗日募捐款,你对得起你的爹娘吗?”
就这样,汪有志在侯老八的压力下,只得负气为侯老八写讲话稿。
他给侯老八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其中对孙秀才的行为大大夸奖了一番,特别是讲到孙秀才不再给日本兵当口舌,惨死在日本兵手下时,还用了一些古文古字,对孙秀才的行为进行了润色,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煽情,他写到孙秀才被日本鬼子迫害时,汪有志激动了,又“很诗人”地作了一番描述:“尖刀乎,刺拉拉;割卵乎,似针扎;情急乎,火燃发;惨叫乎,狼吃娃;无奈何,手无寸铁也是没办法、、、、、、”
开会了,侯保长就照着这么念,念得磕磕叭叭,村人们听不懂这些胡说八道,个个如雨淋的蛤蟆,开始是干瞪着眼,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