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周齐央手里捏了一把方开的菊花, 一身白杭绸的衣袍,沾染了些泥土, 脸也被污渍和汗水抹的花了,头发散乱。
“妹妹,妹妹,你看,哥哥给你摘的花儿!”周齐央笑容满面的跑来了周淳音身前,手里的花梗因用力过大而捏出了绿色的汁水,眼神却淳真清澈的像个孩子。
周淳音笑着接过那束花,甜甜道,脸颊多了一对梨涡,像是含了蜜“谢谢哥哥!”周齐央见她喜欢,笑得愈发欢快,更像是个傻子了。
原本十岁之前,二人就是如此相处的,兄妹之间关系亲切得不得了,恨不得整日黏在一起,周齐央事事都挡在周淳音前面。
只是十岁之后,都懂事了,又有府里的嘴碎婆子四处念叨二人间嫡庶有别,加之周相只偏疼周淳音而漠视周齐央,周齐央逐渐变得自卑起来,也不与周淳音接触了,久而久之更是开始惧怕她。
现下的周齐央,成了七八岁的孩子,记忆还停留在七八岁时候,自然把妹妹当做宝贝一样。
周淳音知道她的哥哥原本是个好人,只是这些年变得混账起来,如今他虽然傻了,但又变得心思单纯起来,又与她亲近,她就是再狠的心都没法拒绝。
连翘有些厌恶的看着周齐央,也就姑娘心善,愿意理会这痴傻疯癫的大公子。
“给姑娘请安。”外头进来个身着棕黄色夹袄与靛蓝色马面裙的嬷嬷,急急与周淳音行了个礼。
周淳音记得这是外府的管事嬷嬷,素来稳重,既露出如此慌张神色,想来是有不得了之事,她招手让嬷嬷过来耳语。
管事嬷嬷又急跨几步,上前皱着眉小声说了几句。
“当真?”周淳音有些惊诧,杏眼瞪得圆圆的。
“真真儿的,老奴怕她在府外败坏相府名声,将那女人现在安置在外堂里,等姑娘去见一面。”管事嬷嬷依旧眉头紧锁。
“妹妹去哪儿?”周齐央见周淳音与嬷嬷和连翘出去,急急的追问。
周淳音方才想起这当事人还在这儿,但她哥哥现今已经什么都记不得了,带他去也无济于事,当即安抚道“哥哥在这儿吃些点心,妹妹要去见个人,不久就回来。”
周齐央讷讷的点头“那我坐在这儿不动,妹妹早些回来。”
周淳音去外堂见了那女子,生的好相貌,也是,若不是好相貌,她哥哥怎么瞧得上,目若秋水步步生莲,只是小腹微微有些凸起。
她一件周淳音便落泪拜道“求姑娘可怜莲香。”
“我当不起姑娘一拜,姑娘请起吧。”周淳音不理会她,径直去了上座,袖下的手有些不自在的握起,微微紧张。
底下嬷嬷在二人之间扯上一道屏风。
莲香是春香楼的头牌,被她哥哥包下了两年,如今有孕了,这才捧着肚子找来。
周淳音没遇见过这等的人,却知道冷着脸不能太过客气就是对了。
却见那头莲香凄凄惨惨的哭着,语气都变得哽咽“姑娘,奴家当年被父母卖入春香楼,幸得公子怜惜,奴家心生感激,如今奴家有了公子的骨肉,不求有名分,只求姑娘让奴家生下这个孩子,给公子留个后。”
周淳音面上有些松动,她哥哥现在模样,兴许好不了,这辈子兴许也不能有孩子,若是这孩子当真是哥哥的,留下也……
管事嬷嬷见周淳音面色,隐隐担忧,姑娘耳根子软,又十分容易轻易信人,只怕这小蹄子的心思要得逞。
那些地方出来的人,哪个是干净的,无论是身子还是心思,句句都要提防。
她怕是见着如今公子神志不清不能有后,想要捞个名头,若是平常,周家定然不许这般出身的女子入府,现今就不定了。何况,这孩子是不是公子的还不一定,万一是想要碰瓷的……
管事嬷嬷轻轻碰了碰周淳音的肩,小声提醒“姑娘……”
周淳音开口吩咐“将这姑娘带下去好生安置,若是证实这孩子的确是周家的,自然是要给你个公道。”
嬷嬷心里暗叹口气,照她来看,直接一记堕胎药下去,再送回去就了事了,既不会多生事端,又不会败坏名声。
“姑娘,宫里方才传信来,今日七夕,召姑娘与言公子入宫赏花。”管家拿了两张帖子来,恭敬递与周淳音。
八月七夕节,依照原本的惯例,宫内是要举办宴会,凡三品以上官员家中未婚女子参加,但正逢庆帝与太皇太后丧期未满一年,不宜举办宴席,只小小办个赏花宴。
宫内与宫外不可无有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