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儿子活生生教他们惯坏了,只想着生了七八个,只立住这一个,娇养着让他长大,没想到养出个地痞流氓来,在原本的屯子里常就调戏姑娘,又摸上寡妇的床,彻底坏了名声。
打骂也舍不得,只想着攒钱给他买个好看的媳妇,让他收收心。说起来,他们夫妻二人一生没造过什么孽,偏就生了这样一个讨债鬼来。
李徐氏想着,眼底涌上泪意,却又钻进灶房去烧水。
李徐氏丈夫叫李虎,他早前打猎身上多多少少都会落点儿伤,自然也备着金疮药,这厢翻箱倒柜的去给卫和晏他们寻了,去的时候只见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沿着房檐下溜达,恨得拍了他的脑袋“滚回你房里去!”
李长生有些怕他老爹,只得夹着尾巴走了。
卫和晏习武,耳朵尖,外头的动静又不算小,东拼西凑也就凑出这家的状况了。这李长生果真不是个好东西!
他小心翼翼试了试萧华予的额头,没有发烧,还算万幸。周围有这样的人在,他怕是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这小公主了。
又想起他方才称二人是夫妻,耳尖有些红了。
不多些时候,雨下的更大了,李徐氏提了壶热水,又抱了两件干净衣服过来,并着两碗稠粥。
“公子与夫人先将就些,这是老妇与当家的衣裳,都是干净的。明日一早当家的便去城里寻个郎中来,公子与夫人早些歇息。饭食粗简,还望不要嫌弃。”
卫和晏道过谢便栓了门窗,灯花噼啪的爆开,原本有些因雨夜而来的湿冷变得温暖起来,房间狭小,暖黄的灯光笼罩出暧昧温柔的颜色。
他咬着牙将身子衣服脱下来,只是有些地方血混着粘在一起,要撕下才可,卫和晏眼睛都不眨,像疼的不是他一样。这一番折腾下来,有些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渗血,狭小的房里有些铁锈气。
他粗粗的将金疮药洒在背后,又缠了一层纱布,最后套上那件衣裳。
只是他对着床上的人却犯了难,原本额头上的伤他早就给她包扎好了,只是不知身上还有没有地方是磕碰的。
不说小公主娇娇软软的一团,他生怕粗手粗脚的弄疼了她,就是给她脱。衣服也是个老大难的事儿。
床上的人小声嘤咛了一句,似醒非醒,卫和晏心底竟是隐隐升起来一丝微不可见的失落。他坐在床边碰了碰她的手,小声唤着“平安,平安……”
萧华予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皮,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坦,像是被碾过一样的疼痛,这地方她从来没见过,她身边儿这个人她也从来没见过。
“你是谁啊?我又是谁啊?”她有气无力的小声问了句。
她问出后,自己就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疼痛伴随着恐惧,刷的一下眼泪就跟着下来了。拼命的往床的角落里缩了缩,抱着头不肯动弹,只是嘤嘤哭着。
卫和晏见她不似作伪,瞬间心也跟着凉了半截,这是………磕坏了脑子什么都记不得了?这可怎么办?
他轻轻捞了人在怀里,细声哄着“不怕,不怕,我在这儿呢,平安认不认得我?”
萧华予现在像是一只刚出壳的小鸡仔,下意识对醒来第一眼见着的人存有好感,又加上卫和晏对她实在温柔,戒心这才一点一点放下。
她手指小小的勾了他的衣角,眼睛忽闪忽闪的带着惧意“你别走!”原本就生的纤细灵巧,额上裹了层白布,唇上失了血色,任谁见都要升起怜惜,何况是卫和晏,满心里都是疼。
回握了她有些凉的手给她捂热“好,我不会走。”
“你说我叫平安?我真的叫平安吗?”萧华予眨巴着眼睛,小声追问。
卫和晏想要与她解释,却又想起如今的处境,她又失了记忆,只好顺着她的话答应下去“恩,你叫平安。”
好不容易哄得好了,将她问题都解答完了,夜已经深了,萧华予肚子咕噜一声叫了,她有些羞赧的摸了摸肚子,眼睛忍不住盯上桌上那两碗粥。
卫和晏摸了摸,粥已经冰凉,是不能给她喝了,李徐氏也已经睡下,只是有些宠溺笑道“饿了?”
萧华予用力的点头,像是能将头点掉,生怕卫和晏不知道她的肯定。
卫和晏思索半晌,取了把油纸伞,将人揽在怀里,尽量贴的近些,省得溅了雨水,摸索着去了灶房。
果真见着灶房里的锅里放着半锅的粥,只是也凉了,他熟稔的点了火折子,将柴烧起来,看着萧华予眼底的崇拜,内心的满足敢一下子就到达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