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装满了山间,吹得宋游衣衫抖动,倒是凉爽,而天上灰云驳杂。更是有一大片的乌黑,前方这一片天地似乎并没有打算好好迎接他们。
下山之后,便汇入大路。
路旁也见到了行人,或是挑着担子或是背着背篓,或者坐着牛车驴车,或是徒步而行,都知晓山雨将至,因而脚步匆匆。
“敢问南华县怎么走?”
“顺着这条路。”
“还有多远呢?”
“十多里地。”
“多谢。”
“要下雨咯……”
路人的声音已越来越远。
宋游也继续往前。
半个时辰后,雨已落了下来。
暮春时节的雨,好似已经沾了一点夏天的气势,来得又大又急,扑头盖脸的打下来,眨眼间就湿了道路,在地上绽出一朵朵泥水花。
宋游披上蓑衣,戴上了斗笠,三花猫则被他放到了被袋里去。
眼前烟雨朦胧,前路弯折。
天光也眼见得一点一点暗下来。
看来是走不到城中了。
宋游本想找个亭子躲雨,亭子没见到,反倒借着剩余的天光,看见一座小寺院。
寺院就在路边,一座小坡上。
小坡不高,仅十多丈。
寺院不大,几间小屋。
“正好!”
没有思索,宋游抬步往上。
马儿仍旧跟在他背后。
宋游很快走上小坡,习惯性抬头一看,居然没有悬挂牌匾,两侧也没有楹联。
不过他还是扣响了门环。
“笃笃笃……”
雨声好大,怕人没听见,他多敲了两下,等一会儿,里头才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水花溅开的声音。
“吱呀~”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出乎宋游预料,里面站的是一位比丘尼,就是尼姑。
三十来岁的样貌,皮肤略黄,也许没有三十岁。她没有撑伞,短短几步路,月白色的僧袍便已被雨点淋湿,门口倒是有雨檐可以遮雨,她便站在雨檐下上上下下看了眼宋游,这才问:
“你找哪个?”
宋游愣了一下,随即面露无奈:“不知此处是间庵舍,冒昧来访,打搅了。”
施了一礼,以表歉意,便转身离去。
佛家寺庙在“与人方便”这点确实做得不错,借宿也很容易,不过如果是间尼姑庵,显然就不适合男子留宿了。何况现在天都黑了,外边还噼里啪啦的下着大雨,下边路上都已见不到行人了,别说借宿,和人家站在这门口多说两句话怕都要惹人惊忧。
因此宋游也不多问,这便离去。
不过这时又听身后尼姑问了一句:
“伱找哪个?”
宋游刚刚转身,走出一步,闻言只得又转回来,礼貌回答:“没有找谁。在下乃逸州灵泉县一山人,只是游经此处,突遇大雨,这一路走过来也没有遇到可以避雨的亭舍,因此见到一座路边寺庙,就斗胆来求宿了,却没想到是间庵舍,扰了师父们清修,还请恕罪。”
“你不是来……找人的?”
“不是。”
尼姑停在门口,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忽见马儿背上的被袋一阵晃动,却是那三花猫听见外头有人说话,被好奇心催促着,奋力钻出了一颗猫头来。借着越发昏暗的天光,尼姑依然可以看清这是一只猫儿,那双眼睛格外有神,一钻出头来就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此刻雨势不减,雨点打在她头上,沾湿了头顶的毛发,有时也落在她眼睛处,或是顺着头顶流到眼睛处,她只好不断眨着眼。
但是却不肯再缩回去。
“那是什么?”
“是与我同行的猫儿。”
“你们从哪来的?”
“从逸州来,经栩州,再到这里,本打算去南华县歇歇脚,奈何突遇大雨。”
“你是道士?”
“在下自小在道观清修。”
“你想来躲雨?”
“是为躲雨而来。”
尼姑明显思索了片刻,才让开身子。
“那进来吧……”
“这怎么能行?”
“你不是恶人就好。”
“在下自然不是恶人。”宋游礼貌笑着,“只是在下身为男子,毕竟不方便,还是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