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不停,方向不改。
哪怕从白鹤旁边走过也如此。
倒是白鹤依旧站在原地,随着他的走动而扭头,一直盯着他,对他说道:“多行道人是你的什么人?”
“……”
宋游这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它:
“阁下见过家师?”
“是你师父呀!”
“正是。”
“那便是有缘!”
白鹤说着也张开了翅膀,翼展起码有几尺,往前助跑几步,翩翩起飞,往此前那几只白鹤飞走的方向飞去了。
身姿真是优美极了。
宋游收回目光,继续往前。
大约又走出十里。
“……”
宋游再度停下了脚步。
雪地中多了一道深渊。
像是雪地裂了一道裂缝。
白茫茫的天地间,这裂缝从视线的最左边,一直通往了视线的最右边,两边皆看不到头。若是低头往下,垂直深不见底,抬头向前,对岸离这边也起码有百丈之遥,阻挡了前路。
“……”
宋游笑了笑,迈步往前。
行至边缘,一不小心,又踩落积雪碎冰,皆掉落下去,听不见回响。
然而道人脚步丝毫不停。
目视前方,面不改色。
行至空中,如履平地。
百丈之遥,怕要走半盏茶的时间。
时而风雪大作,时而脚底来风,时而对岸掉下冰雪,一会儿之后底下才传来回响声,实在震人心魂。
半盏茶间,道人脚步始终如一。
走过沟壑,回头一看。
哪有什么深不见底的沟壑了?
只是一如既往的雪原罢了。
但可莫要以为这只是单纯的幻术,若说幻术,也是极其高明的幻术。能看破幻想、知晓为假,且内心坚定,没有丝毫动摇,它便是假的。可若在这个过程中内心动摇了一点,生了一点怀疑,便都会掉下去,直落入地底深处。
宋游收回目光,继续往前。
一只麋鹿从风雪中走来,它身体健壮,头上的鹿角像是干枯的树杈一样,无论角上肩上都落满了雪,逐渐走得与宋游并行。
“你修的是什么法?”
麋鹿转头问他,声音悠然而空灵。
“阁下很快便知。”
“嘭!”
一阵杂乱的蹄声,麋鹿受惊之下,陡然转身往旁边跑去,鹿蹄扬起许多碎雪。
很快就跑远了,成了雪地的一个小黑点。
宋游瞄了一眼,越走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