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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两丈见方的山顶上,除了被压在毛毡下被当做枕垫的针茅以外,入眼能见到的所有针茅,都已经被编成了麻花辫,却不见女童的身影。
“……”
宋游坐起身又爬起,走到山顶土包的边缘,果然见到坡面上的针茅也被编成了麻花辫,于是绕着土包边缘行走,才走半圈,便在麻花辫与原始针茅的分界线处见到了侧腿斜坐、缩成一团的小女童——她正在给新的一株针茅编头发,认认真真,好像不知疲倦。
“三花娘娘。”宋游喊道。
“三花娘娘。”宋游喊道。
“唔!道士你醒啦?”小女童顿时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三花娘娘在做什么?”
“三花娘娘在给它们编头发!”小女童脸上依然不见表情,白白净净,却回答得快而诚实。
“三花娘娘怎么没有睡觉?”
“因为我们煮的鸡肉都还剩一半没有吃完,山上的贼娃子太多了,我怕它们趁我们睡着来偷我们的肉吃。”小女童说完低头看了一眼,似乎半天时间已经使她编麻花辫的技能熟练度增长了不少,手上的动作根本没有停过,她也只看了这一眼,便又抬起头继续把道士盯着,“而且三花娘娘看你平常好像很喜欢给三花娘娘编头发,所以三花娘娘自己也玩一玩。”
“好玩吗?”
“不知道……”
“那三花娘娘不困吗?”
“等下三花娘娘可以在马儿背上睡。”
“辛苦了……”
宋游摇头叹了口气。
猫儿太懂事了也不好。
随即重新升起了火,顺便给锅中再添了一点水,冲淡久煮的咸味,等到他将剩余半锅柴火鸡也给热好,整个山顶的小山包上,所有枯黄或半黄的针茅也都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发型。
多谢这只大红鸡公了,使得一人一猫又美滋滋吃了一顿。
随即宋游略施话术,劝得三花娘娘打消了洗锅刷碗的心思,使她变回猫儿,回到马背上的褡裢中睡觉,自己则带着锅碗下山找山泉,将碗筷洗净收入被袋中,又将铁锅洗得干净,将饮水补足了,顺便还取出洗脸帕和牙香筹,借着清凉的山泉,收拾一下个人卫生。
“道士~”
三花猫从褡裢中探出头来,迷迷糊糊把他盯着:“我们又要去哪里呢?”
“再往前走,就是阳州了。”
“阳州?”
“是的。”
“狐狸那个阳州吗?”
“……”
宋游含了一口山泉,咕噜咕噜吐掉,又拿起帕子去接水打湿,同时答道:“现在阳州可没有狐狸在等我们了。倒是听昨晚的安乐神说,原先国师在阳州及阳州周边地区封了五位神仙,替他寻天材地宝。听当时安乐神的说法,也不知道是这五位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说他觉得国师会把所有与此有关的人都给灭口,总之我决定都去拜访一下。”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不知道。”
“那你怎么找?”
“……”
宋游拧了拧洗脸帕,又将之抖开,转身朝向马儿,洗脸帕材质不好,用得也太久了,上面竟然破了个洞,可借着这个洞,他正好与马背上探出头来的三花娘娘对视,说道:“朝廷敕封地神,官府都有记录的,当地宫观寺庙也有记载,去走一趟就知晓了。”
“你好聪明。”
“不比三花娘娘。”
“你的帕子烂了一个洞。”
“才一个而已,还能再用一段时间。”宋游亦是一个念旧之人,看着这张帕子,无端总有一种它上边不仅满是自己的味道、而且连帕子上的纹路甚至于破洞都与自己的脸皮相贴合的感觉,便更舍不得了,“到阳州再买新的吧。”
“到阳州买新的!”
“哗啦……”
宋游又一次拧干帕子上的水,转身看向迷糊的三花猫,等她反应过来,刚想把脑袋缩回去,他就抢先一步,将帕子按在了她的脸上。
“三花娘娘睡前要洗脸的。”
说着话时一阵胡乱揉搓摩擦。
“好了,睡吧。”
宋游满意的收回了手,又搓了搓帕子,这才将之收好,端起锅动身上路。
此山之下有人家。
宋游昨日正是在山下找了几户人家询问的安乐神之事,又挑了一位好说话的老者,借了这一口大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