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要六千左右一枚。
宋游走了三家,选了一家最便宜的,五千八一枚,在三花娘娘呆滞的目光中,买了四枚,估计够用不短的时间了。
“三花娘娘的墨宝很可能要流传千古的,文字无价,莫要吝啬这点钱。”宋游继续摸摸她的头,“何况我们平日用钱也算不得多。”
“好贵!”
“回家吧。”
宋游拿着墨迹往宅邸走。
远处仍然传来锣声鼓声,神秘庄重,一声声“傩”似的喊声从雾中传来,好似凶恶鬼神的低吼。
这几乎要持续一整天,要将整座阳都城都转一圈。
跳傩舞也是个辛苦活儿。
现在时间还早,随着晚一点,城外的人陆续进城,参与的人还会更多,官府和沿街商铺、酒楼饭馆乃至寻常人家都会替他们准备酒食。这不仅是一场祭祀大典,也是一次全城人的热闹,所谓挈党连群,通宵达旦,遍索酒食,便是如此。
宋游则已经回了宅院。
刚刚推门进去,便有人来敲门,原是不知真假的民间先生,带了符纸来还拿了铃铛和木剑,要来给他们驱邪除秽,顺便收些钱财。
自然了,这等“高人”通常是不会直接说钱的,只让你随便给。
也自然了,三花娘娘一文也不想给。
只是在宋游的劝说下,好歹还是令他来屋中走了一圈,念念叨叨,算是多了点参与感,临走时请三花娘娘给了他一文钱。
接过这一文钱的那一瞬,这位民间先生也是愣了一下。
此后三花娘娘便一直守在门口了,扒着门缝看外面的动静,陆续有几人来敲门,她就立马收回目光,又回头看道人,以眼神示意他不要吭声,装作屋宅中没有人的样子。
宋游也不违逆她。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到了夜晚,吃过晚饭,道人也不急着入睡,而是请自家童儿点亮屋中油灯,又取来井水研墨,磨得清淡,又在桌上铺开纸,画起了梅花。
下笔悠然,寥寥几笔,墨迹便在纸上自然浸开,显出梅花枝干。
猫儿跳上桌子,低头认真看着。
凝香墨散出熟悉的药材的香,不浓烈也不清淡,深沉而静然。
道人亦是认真落笔。
梅花枝干成型,又用细笔勾出细小的枝丫。无需太多背景,街道行人都不需笔墨,只需勾出白墙青瓦的一角,衬托梅花,其余大片留白,便似今天浓雾重重下的街道,那在雾中显出的梅花。
“树子光秃秃的!”
猫儿指着画上说道,又扭头看向旁边朱砂,似是还记得多年前在逸都:“你要用这个洒出花花吗?”
“是的。”
“又是红的!”
“没办法。”
“伱怎么不画那些跳挪舞的人?”
“我也想画,可惜没有那么好的画功,画不出来。”宋游摇了摇头,“要是窦大师在此就好了,后世又留一幅珍奇宝画。”
“那你快洒梅花!”
“三花娘娘可以帮我洒。”
“三花娘娘洒?”
“嗯。”
宋游用水调了朱砂,递给猫儿。
便见猫儿伸出爪子,毛绒绒的,一边扭头看着道人,一边慢慢将爪子往下伸,触摸到朱砂墨,便飞快抬起,依旧盯着道人,慢慢移到画上。
“随意即可。”
道人微笑,用眼神鼓励着她。
三花猫怕自己洒得不好,把他辛苦画的画给弄得不好看了,可与他的目光相交,便又有了勇气,于是只一抖爪子。
顿时朱砂飞溅,落纸为梅。
一人一猫皆专注极了。
猫儿除了专注,心中还有一些忐忑,目光既停留在纸张上,也不时转动着眸子,悄悄打量着自家道士的神情,见他满意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就是了。
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上面,一时间就连往常警惕的她,也没有发现窗外晃动的隐约可见又似乎不可见的影子。
只见道人也伸手蘸朱砂。
却是随意往窗边挥手——
“刷……”
手中一点朱砂顿时飞出。
屋外门窗关得严实,窗户也被厚厚的窗纸糊着,可不知怎的,这一点朱砂却透过了窗纸,未破窗而飞了出去。
“啊!!”
外头突然一声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