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都不同,无论是路旁的风景,头顶的烈日,路上的煎熬和身边的行人,都不一样。
“砰砰砰……”
前方忽然传来了拍门声。
绝大多数人听见声音都充耳不闻,仿佛只是低头迈步就已经用光了全身所有力气,连抬头看一眼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有道人停下脚步,朝着拍门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名中原面孔的商人,手上拿着钱财,一边拍门,一边喊着话。
里头还真有声音回应。
说的都是当地的语言。
宋游听不太懂,但从他焦急的情绪和虚弱的语气中,似乎能感觉到他的用意。
想要以钱换水。
商人拿的钱不少,里头的人却没有开门。
“唉……”
商人长长叹了口气,却在叹完气后,立马闭上了嘴,似乎多呼一口气,都会造成身体里流失更多的水,随即无力的折身,想继续往前走。
一下腿上无力,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慢点。”
宋游提醒了一句,取出水囊:“我这里还有一点水,可以分足下一口。”
“当真?”
那名商人终于说话了。
“当真。”
“多少钱一口?”
“不要钱。”
“不要钱?”
“拿去吧。”
宋游将自己的水囊递给了他。
商人毫不犹豫的接过,立马扯开木塞,仰头张大嘴巴,想要大灌一口,稍作犹豫,又换成了小饮一口,随即才递还给宋游。
“多谢先生,不过这边大旱,十分缺水,先生这点水,还是省着点喝吧,莫要随便赠与人了。”
“在下有道行傍身,渴不死。”
“唉……”
“足下方才是去讨水吗?”
“想买一些水。原先这里人挺多的,我每年都在那里买水。”应是喝了一口水恢复了些力气,又或是还他这口水的情分,商人说道,“结果从去年春天开始这边大旱,滴雨未下,连伞都快放烂了,他们自己都没有水喝,想来许多人都搬走了,或是干死了。”
那一口水对于此时严重缺水的他显然只是杯水车薪,他一边控制着声音和吐气说话,一边忍不住瞄向宋游的水囊。
“再喝一口吧。”
“这可如何……”
“那一口太小了。”
宋游一边说着一边又将水囊递给他,同时问道:“这路上的人,也都是搬走的吗?”
“还能怎样?”商人咕咚喝了一口水,一滴都不敢洒,这才说道,“西域干旱之地,早已民不聊生,本来以为只干去年,今年会变好,结果今年开春这么久了还是滴雨未下,很多人便再也忍不住了,只好逃离此地。”
“都往哪里去呢?”
“有往更西边走的,那便是塞外江南,有往北边走的,反正哪来不干旱就往哪里走。”商人说道,“这里是原先的西州都护府河城地界,前方就是鼎鼎大名的花岩山,那里有个岔路口,整个西域以南,没有几条大路,但凡走远一点,都要从那里过。所以这里才聚了这么多人。”
“原来如此。”
宋游倒也清楚一些大晏的地理。
原先大晏将西州都护府的治所就设立在这边,名曰河城,后来随着大晏对西域的掌控越来越强,越来越深入,治所的位置也往西迁移了。
“这水……”
“足下还能再喝,给我家猫儿与燕子留一点就是。”宋游说道,“喝完了我们还能再去寻,即使再干旱,戈壁中也总有绿州水源。”
“那便再喝一口。”
商人再次仰头,缓缓倒了一小口进嘴,又分成许多口吞下,这才把水囊递还给他。
随即二人相约同行,沉默往前。
空前繁荣的西域丝绸之路吸引了许多胆大的商人,这些商人也不都是大商队,也有许多独自一人或三两组队的,可能是未来的商队。这名商人便是原先陇州的人,年轻时读书,屡考不中,家中欠了不少债,加之出了变故,这才冒险出来跑商。
这是一条黄金路,一趟就能积攒巨额的财富。
越是干旱,路越难走,与你同捡地上黄金的人就越少。
只是很可能也会丢了性命。
直到往前,人越来越多了,宋游一直没有喝水,也没有用法力灵力滋润自身,甚至刻意阻止了这一过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