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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本就没有完全亮,雾又浓重,清晨寒冷,很有冬季的感觉。
宋游看见裹着厚衣裳的小道童打水匆匆走过,水在桶中晃荡出声,时有水花溅地,也看见厨房在烧火,雾中透出红光,看见道士早课,聚在大殿中诵读着道经,中间也点着火,忍不住往火堆边凑。
同样看见朱成子站在大殿门口。
“道友睡得可还安稳?”
朱成子一见到他,就行礼问道。
“杂梦颇多不太安稳。”
“定是山中被褥潮湿所致。”
“在下是来向道友道谢道别的。多谢道友的招待,也多谢道友赠的香。”宋游对朱成子说道,“在下还有别的事要做,上午就要离去。”
朱成子一时不知该不该挽留两句。
这般红尘真仙,人间大能,既有修为道行,也有德行气魄,哪怕明知危险,也想与之多呆两天,不挽留实在可惜。
但挽留又着实不敢。
自己性命是一人之命,可神仙斗法,动辄天崩地裂,翻江倒海,奉天观却不止他一人。
“既是上午离去,便请道友在观中吃过早饭再走吧。”
“多谢。”
“应该的。”
朱成子连忙又去吩咐。
渐渐天已大亮。
宋游叫来三花娘娘吃过早饭,便收好行囊,与朱成子道别离去。
奉天观大大小小所有道长一同相送,全都站在浓雾之中,看着下方山林中一条青石古道,生满青苔,在浓雾与树林间看不到尽头,而那道人便挎着褡裢带着三花猫下山而去,背影渐行渐远,并不回头,很快就消失在了浓雾之间。
身后的道人们这才交头接耳,窃语起来。
“那便是传闻中伏龙观的传人么?”
“风采确实出众……”
“可惜没能与他谈论天道人间、修行法术,真是憾事。”
“可即便是伏龙观的传人,观主也算是前辈了吧,为何对他如此恭敬?”
“北方除妖者,便是这位吧?”
“听说伏龙观的传人代代不同,各有所长,性情也不一样,有的格外令人敬重,像是天算仙师,扶阳真仙,有的就轻佻一些,却不知这一代的传人又擅长什么,除开降妖除魔以外又有何功绩?”
唯有观主朱成子凝视雾中,久久不言。
直到身边有老道小声向他询问:“观主师兄,却是不知当代伏龙观传人特来造访,所为何事?莫非只是顺路前来拜访,可匆忙又不像,难道是因长元子师弟之事,或是妙华子师侄之行,前来警告试探我们?”
“师弟想多了。”朱成子内心复杂,长长叹息,“此不过是小事罢了。”
“哦?那他所来何事?”
朱成子依旧凝视那方,许久才摇头,感慨般的吐出一句:
“人间已无敌,持剑问神灵。”
当即四周雅雀无声,唯有雾染山门。
山林凋敝,万物未春,阳光艰难的穿过浓雾,浓雾之间好似听到风声,众人仰头看去,见天上隐隐透出一道巨大的仙鹤身影,乘风远去。
让人能想象到仙鹤跨过晨雾山林、跨过清晨飞上白云的画面。
鹿鸣山在平州与尧州的交界。
离鹿鸣山最近的登天路便是尊者山。
尊者山在尧州与浪州的交界。
别看当年道人走过平州之后,往北边由竞州昂州去了长京,又到北方走了一趟,随即还在丰州耽搁了许久,这才走到尧州与尊者山,其实完全是为了走遍天下各州绕路而行,而平州往东边走就是尧州。
此番便是驾鹤而去,直升云端之上,由燕子带路,飞往尧州尊者山。
不多犹豫,先从这里开始。
先封一条,让天翁与众神看看这一代伏龙观传人的决心。
只是飞到一半,道人又一皱眉。
隐隐有所感应——
是自己多年前的一道灵力,一道灵符,突然被用掉了。
方位正是浪州海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