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针线边慢慢说了起来:“雪松家住在离花坊不远的巷子里,家里有兄妹四人,她是老大,底下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爹娘都游手好闲不事生产,两个妹妹都早早被卖掉了,她是老大得留在家里干活,伺候一大家子。还吃不好穿不暖,经常挨打挨骂。
前些日子她弟弟生了病,需要银子吃药。她阿娘太邋遢,浑身臭烘烘,典出去做工都没人要。她阿爹只得卖了她,想多得些银子,要把她卖到了花楼里去。花楼里的妈妈验过她的身,说她是石女,没有要。
世人都嫌石女晦气,爹娘说得她给家里带来了霉运,弟弟生病也是因为她,又卖不了银子,几乎没把她打死。平时还能帮着说几句的邻居,听说她是石女,怕沾了身都离得远远的。
恰好我遇到了,只花一两银子就把她买了回来。我没有先跟你商议,实在是事情紧急,我再不帮一把,她估计就没命了。”
易青难过不已,在她以前的时代,石女是再也寻常不过的小病,这里却当做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女人生不出来孩子,是大罪过,男人生不出来孩子,也会怪罪到女人身上。
最终,所有的罪名,都是女人在承担。
沈三娘神色寻常,平静地道:“我见过太多身世凄惨的女人,雪松这也不算什么。我们日子也过得紧巴巴,多一张嘴吃饭也不是小事。
算是她运气好,你先前说过开年后要考秀才,若是考上了,只怕给你张罗亲事的会不少,可以先拿雪松来挡一挡。我救她一命,以后也会悉心教导她,咱不欠她的,她是好是坏,端得看她的造化。”
易青愣住,知道沈三娘向来不是同情心泛滥之人,她看似温柔,其实内心比谁都冷酷清醒。凝滞半晌,方低声问道:“阿娘,要不要告诉她我是女儿身?我怕她真以为,她是你买来给我做童养媳的,虽然她......,可我不想误了她。”
沈三娘说道:“不用着急,先看看她以后的品性吧。阿青你记住,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易青心情复杂至极,轻轻点了点头,转开话题说道:“阿娘,齐翁说要与林山长陪我回明县去录名,还要顺道去易家村看看。”
沈三娘手一顿,只片刻后又拿起针缝补着衣衫,说道:“你且仔细说来我听听,齐翁当时怎么说的,阿娘也好安排。”
易青将当时的情形详细说了,沈三娘静静听完,手下不停,说道:“恰好冬至卖花忙,阿娘就不陪你回去。你长大了,也该自己去独当一面,反正当天就能来回,你只好好侍候好两位先生就是。等你高中时,阿娘再跟着你风风光光回乡。”
“嗯。”易青听从沈三娘的安排,认真写起了大字:“阿娘给我备些纸钱,我好去阿爹坟前上柱香。”
沈三娘笑笑,随口应了下来。
待到一起回明县时,萧山得知后,死皮赖脸也跟上了船。
齐翁与林山长都不理会他,虽然天气寒冷,还是站在船头,指着河中络绎不绝的行船,谈笑风生。
萧山嫌弃河里船太多行驶太慢,齐翁瞪着他道:“你懂什么,不怕拥挤,只怕哪一天河里没了船,那才是出了大事。”
虽然不敢与齐翁顶嘴,萧山还是悄声对易青腹诽:“随口的话,也能讲出一大通道理,真是好不啰嗦。”
易青只抿嘴笑,问起了萧山录名考试的情形。他说道:“就拿着户帖前去,登记之人核对之后,再写明你的样貌。比如我就是貌俊朗,你吧,我看看啊,估计得写上貌清秀,矮小。”
易青气鼓鼓,早知道就不问他。船行到明县,林山长与齐翁早已递帖子要去拜见何知县。到了码头时,师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