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趿拉着破鞋走了出来,手里端着稀饭碗,吸溜吸溜的喝着,眼都笑成一条线了。
“呦!大老蔫,你这破玩意真值钱还是假值钱?跟块肥猪肉似的!”织毛衣的妇女搭着腔,满院子的人都跟着笑。
“哼!你懂甚么?一会就有人来买了,让你们开开眼界,到时别眼馋!”他一说完,院子里一片嘘声,也不知道就嫉妒,还是不信。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迪迪”的汽车喇叭声,大老蔫就地搁下碗,达拉达拉地跑了出去,说是买主来了。
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尖嘴猴腮的那个是张大兵,他经常到我们村收购粮食,和大豪家是亲戚。
另一个不认识,光头,挺胖的男人,穿着西装裤,红衬衫,脖子上挂着一条金灿灿的狗链子,夹个黑皮包。
大老蔫一见他们,笑得满脸那什么花朵朵开,赶紧给迎进院里。
张大兵介绍栓狗链子的男人说:“这是吕老板。”
大老蔫赶紧点头哈腰地要去跟人家握手,不料吕老板没理他,直接就奔缸来了。
他弯下腰在那一边巴拉,一边仔仔细细地观察,表情越来越欣喜。
“怪不得栓链子,原来是驴老板。”大豪他们悄悄地在一旁偷笑。
张大兵把大老蔫拽到一边,使了个眼色,我见他伸出五个指头晃了晃,大老蔫眼睛一亮,不敢置信地瞅瞅张大兵,张大兵点了点头。
他俩对好了点子,就走到吕老板身边,“怎么样吕老板?是好东西不?”
“恩,不错,我要了,给个价吧!”吕老板很满意那块肥肉,张口就要买了。
大老蔫老脸涨的通红,手都哆嗦了,干张嘴说不出来。满院子看热闹的也都表情复杂,撇着嘴看着大老蔫,可能真的是眼馋了吧!
“表哥,这东西是你挖到的,你说的算,快给个价吧?”张大兵胳膊肘子顶了下大老蔫,大老蔫还是没底地瞅瞅张大兵。
织毛衣的妇女们也停下手指,伸着头等着听这个天文数字,只见大老蔫一狠心说:“我要五百!”
“啊!”张大兵像被雷劈到了一样,直勾勾地瞪着大老蔫,吕老板也很意外,不过他很轻松地说:“这样吧,我给你一千,现在我就拿走。”
“诶,别、别、别、吕老板。我表哥他人老实,一紧张容易说错话,你等会啊!”说着一把拖着大老蔫进了屋。
“切!瞧这两天给大老蔫美地,就值五百块呀?哈哈哈。”织毛衣的几个妇女显得特别开心。
“他家穷成这吊样,五百就不少喽!哈哈哈。”几个妇女像很解恨一样地笑着。
我们几个跟着大豪悄悄凑到门口,就听张大兵狠狠地说道:“表哥呀表哥,你他妈傻呀?我不是跟你说了要这个价吗?”说着他又比划着五个手指。
“对,对呀!你叫我要五百我就要五百,一分都不能少!”大老蔫很认真地说。
“哎呦,我地耶稣啊,快救救这只小羊吧!我说的是五万呀!”张大兵仿佛肝胆俱裂一样拍着胸口。
“什、什、什么?五万?”大老蔫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掌,恐惧的睁大了眼睛,好像那五根手指头生了虫一样。
张大兵看着瘫倒在地的大老蔫,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呀,你呀!瞧你那点出息吧!穷死你得了!我去说,钱分我一半。”
没等大老蔫答应他就出来了,到了外头又是一脸笑容。
他忙给吕老板点了支烟,吕老板接过烟,往屋里瞟了一眼,“怎么回事?你表哥没有诚意啊,我这大老远来的,他说五百,我给一千,还想怎么呢?”
张大兵咳嗽了一声,挺了挺腰杆说:“我说吕老板,这宝贝值多少钱,你心里还没有数吗?你这是欺负俺乡下人不识货吧?”
吕老板一愣,接着皮笑肉不笑地开始审视着张大兵,“哼!哈哈哈,真有意思,恐怕你们乡下人要是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早就吓扔了。也就我敢买吧!还跟我乱要价。”
张大兵稍稍一愣,不过又像识破了什么阴谋诡计一般得意地笑了:“切!黑呼谁呢?这东西肯定是宝贝呀!我从小到大见都没见过,你要不买,有的是人买。”
吕老板高深莫测地笑着,也不说话。
张大兵却急了,“吕老板,咱就别绕弯子了,我代表我表哥跟您讨个价,五万,就五万,一分都不能少了。”
吕老板还是面不改色,背着手踱来踱去,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