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想找算命的牛先生!”方刚根本听不懂她的方言,就笑着用普通话说。
老太太指着床问:“你是要找我家的老头子?”她也会普通话,只是仍带有浓重的方言味,勉强能听懂。方刚连连点头,这时,床上的老者把头转过来,用那双只剩窟窿的“眼睛”看着方刚。
方刚立刻认出那就是算命的牛瞎子,只不过比去年算命的时候更瘦更黑,好像营养不良似的。他走过去,笑着说:“牛老先生,去年你在镇街上给我算过命,我叫林刚,在泰国做生意,你告诉我不能做跟死人有关的生意,不然就会倒霉,你还记得吗?”
牛瞎子说:“是你啊,叫什么来着……带刚还是强?”方刚说我叫林刚,牛瞎子说:“对对,记、记得!”说完剧烈咳嗽起来。方刚问他生了什么病,牛瞎子辛苦地喘息,“没病找病呗,哈哈哈,都是自己找的!”
旁边那老太太似乎很不高兴,哼了声走出屋。牛瞎子让方刚把桌上的水拿来,方刚把他扶着坐起身,喂了几口水,看到屋里摆设十分简陋,还用着十几年前就淘汰的铝皮暖壶,问怎么治病,牛瞎子说:“我的病根本没得治,只能吃药,稍微减轻点儿痛苦,就算不错……”
“每个月要花多少钱?”方刚问。
牛瞎子回答:“原本要一千五百多块,可现在不行了,不能出去摸骨,没有钱进,只能买便宜的药,每个月也要六百块钱,还要靠吃乡里给的低保金,每月领九百多。”
方刚问:“那还剩三百多,你们就用这点钱生活?”
牛瞎子笑起来:“有这点钱就已经不错啦,要是没人给钱,不就得去喝西北风!每天十块钱,省着点花,也足够吃饭了。”方刚黯然,心想这个世界真奇怪,像牛瞎子这种人也算是身怀绝技,有那么好的算命和摸骨手艺,日子却如此窘迫。
他打开皮包,从钱夹中数出二十张百元大钞放到床边,想了想,又数出二十张放在一起。牛瞎子虽然看不见,却能敏锐地听出这是什么声音,连忙问:“你拿钱干什么?我现在这个样子,早就不给人摸骨算命了,而且也不了用这么多,四千块钱,你想摸四十次?”
“如果不是看到你的眼眶,我肯定不信你是瞎的!”方刚哈哈大笑,说,“居然能听出这四十张钞票不是十元而是百元钞,厉害。拿着吧,我不找你摸骨,不用害怕。当年你给我算的命也是很准,我最见不得朋友受苦,我生意和收入都不错,这些钱就算对你的救济,以后你有了钱再还。”
牛瞎子微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方刚收钱夹时,牛瞎子问:“你刚才说,最见不得朋友受苦,可我只给你算过一次命,还是收钱的,能算是朋友吗?”
方刚说:“当然要算!因为你算得准,摸骨水平又厉害,我喜欢跟有能耐的人交朋友,除非你不同意。”
听到这番话,牛瞎子那深陷干瘪的眼眶颜色有些深,方刚知道他眼珠没有了,而泪腺也只保留少部分功能。牛瞎子说:“我这辈子,有人把我当朋友的时候,起码也是二十年前了!”
“人生在世只要还有一个朋友就够,”方刚笑着,“我也没什么事,马上就走。”牛瞎子留他吃饭,用尽力气喊在屋外的老伴快做饭,要招待方老板。方刚看到坐在院中修锅盖的老太太根本没动,好像没有听见。
他说:“不用不用,我马上就走。不过,临走前想问你个事。”牛瞎子让他尽管说,要是摸骨也可以,方刚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知道一个人今世能活多少寿命?”
牛瞎子顿时愣住了:“怎么要问这个?”方刚也不隐瞒,把他在泰国的职业、生意和经历都说了一遍。牛瞎子十分感慨:“没想到,你为了朋友真是够义气。”
方刚摇头:“谈不上够义气,只是我不希望朋友永远在外乡漂泊。”牛瞎子叹口气,说我这双眼睛当年就是因为泄露天机才这样,后来你那个朋友姓什么,姓郝的家伙,胡乱改规矩,导致我百病缠身,从那之后我就再不敢泄露什么。你现在却来问我寿禄,这就是觉得我活得太长了,想让我快点死。
“那我就不难为你,”方刚说道,“但我还是想了解,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得知某个人的寿命?还是有的人可以,有的不行?”
牛瞎子告诉他,人的寿禄全都与福报有关,最初是固定的,在这个人出生的时候就有,但随着人在世间的所作所为,他的寿禄也在随时改变,通常是九年一改,当然这种改变也是阴间行为,阳世的人完全不知道。算命、批八字、显流年和摸骨看相都是要泄天气,但最严重的就是算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