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小男孩正从一座棺床跳向另一座棺床,而旁边,四五个已经成年的年轻男女也坐在高高的棺床上交谈,对面有个中年男人坐在破旧的摩托车上,笑着看他们聊天;一位年轻女子坐在棺床上,正在挑着塑料盆里的蔬菜;三名中年妇女则坐在旁边的棺床上打着扑克;有个头戴凉帽的女子将自行车靠在棺床上,后座绑着个大竹筐,里面装满面饼,有个小女孩正拿着钱在挑选;
大家继续往里走,方刚看到有个年轻小伙子从活动板房中坐起身,满脸迷茫,明显是刚刚睡醒,活动板房两侧各有一具棺床,床头写满柬埔寨文字;另外的一座蓝色棺床上面还种着很多蔬菜,绿油油的,长势很喜人。
“村落”中的这些村民,无论男女老少,都有个共同特点,就是衣着都很脏也很旧。年轻男性大多穿着各个球队的足球服,而女人都是半袖和短裤,有的光脚,有的只穿凉鞋。
“这、这是……这是什么地方?”郑夫人瞪着眼睛,手也在发抖,喃喃地问,紧紧抓着旁边的郑老板胳膊。郑老板显然也没见过这种“村落”,咽了咽唾沫,没说话。
方刚问:“这就是你的家吗?”阿兰没空理他,而是朝几个年纪相仿的男女孩跑过去,大家兴高采烈地聊天。另外也有不少成年人村民走过来,笑着与阿兰交谈。看到方刚和郑老板夫妻走过来,这些村民脸上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那几名年轻人由棺床上跳下来,对方刚和郑老板夫妻打招呼。方刚和郑老板都听不懂他们的柬语,但也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到了善意。郑老板难以置信:“你、你以前就住在这里?”
“是啊是啊,这就是我的家!”阿兰用不熟练的泰语回答。
郑老板和妻子互相看看,表情十分复杂。方刚慢慢走到一具棺床旁,那小男孩正坐在上面,床身上全都是土,也许是有人故意放在上面的,用来种菜,但现在什么也没有,只有土,小男孩坐着挖了个坑,把几根树枝埋进去,玩得很开心,对面那只白狗也醒了,警惕地看着方刚。
阿兰拽着郑老板,告诉他这是谁,那是谁,这个就是他的邻居。方刚问:“你就在这里长大的吗?”
“是的!”阿兰似乎很自豪,指着左侧那间红砖房说,“那就是我的家,现在已经被阿明给占啦。”方刚抬头去看,原来就是那个活动板房。里面的年轻人已经走出来,疑惑地远远看着这边的几个人。
阿兰朝他高兴地摆手,好几名村民都在说话,方刚听不懂,也没打算听懂,因为阿兰已经拿出那个满满装着食物和玩具的大背包,分发给孩子们。这些孩子都十分开心,纷纷过来领,也不用阿兰多说,都自动过来捡自己喜欢的东西:有的拿小足球,有的拿篮球,有的拿玩具汽车,有的拿毛茸公仔,有的拿喷水枪,有的拿动物面具。
方刚说道:“真是厉害,这些人居然敢住在坟场里!当时阿赞查住在坟场,于墓穴中修法,我还很佩服,但他毕竟是黑衣阿赞,在墓地是为了修法术,而这些人全都是普通老百姓,却也住这种地方,还习以为常!”
连阿赞久也有些意外:“把坟场当成住宅,难怪阴气这么重。”
郑老板夫妻什么也没说出来,只互相看了看。阿兰拽着养父母给他介绍这些邻居们,郑老板夫妇脸上都带着尴尬的、硬挤出来的笑容。跟阿兰去各家的时候,夫妻俩的眼光都在看着身边这些棺床,郑夫人表情很害怕,一个没注意,被阿兰拉得打了个趔趄,撞到对面的棺床上。
“啊——”郑夫人吓得连连后退,又撞到郑老板,方刚连忙过去扶,两人才没一起摔倒。
郑老板说:“你怎么了?”郑夫人似乎有些崩溃,说这是什么鬼地方,我要走。郑老板咽了咽唾沫,“没想到阿兰居然是在这里长大的,怎么、怎么能住在墓地?住树林也比这里强吧?”
大家都不懂柬埔寨语,也就无法与这些村民进行沟通。郑老板想了想,问方刚要怎么办才好。方刚说:“其他的不要管,先让阿赞久师父来解决吧。”
阿赞久告诉大家,这座“坟场村落”有阴气,但却并不太重,不是阴灵都投胎了,而是这里有人烟,阳气冲淡了坟墓中死者的阴气。郑老板问:“那要是有足够多的人住在墓地,就没有事了吗?”
“当然不是,”阿赞久说,“人再多,也会受到阴气的侵扰,只不过这里的人也许都碰巧没发作,也许这座墓地并没有那么多怨气重的阴灵,也许他们有症状但并没当回事。”
看着那个平躺在棺床上晒太阳的年轻男子,方刚说:“真是胆大!躺在棺材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