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良已经死去几天,临离开之前,方刚站在单良面前,看了他很久。舒大鹏问:“怎么,你还舍不得啊,要不要把他的脑袋也带回去当域耶?”
“我只想知道,在这个人的世界里,除钱之外,是否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方刚说。听他提到“域耶”二字,方刚看了看阿赞枯的尸身,再看看阿赞ki。
他顿时明白了,说:“这位阿赞枯修黑法,已经修到人的神志所能承受的极限。他的心志已经完全被巫法所控制,但却并没发疯,也是奇迹。这是一个修法的天才,整个东南亚几十年恐怕都难出一个,可惜。要是能把它的头骨带回去,由我来加持,超度它的阴灵放弃在阴法修法,也算是行善。不然的话,它的尸体在哪里都会成为修法鬼,早晚还是祸害。”
既然这样,大家也不说什么,舒大鹏操起利斧将阿赞枯的头颅砍掉,在方刚的指导下,用刀将皮肉全都刮掉,处理干净,再让向导装在背包中。向导很害怕,不肯带,舒大鹏说:“怕什么?死人有什么好怕的,活人才最可怕!”
阿赞ki让舒大鹏和向导在洞中挖坑,将六位“猪人阿赞”和阿赞枯、单良的尸体全部埋葬起来,舒大鹏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照做了。
四个人扶着两个人出洞,在密林中缓慢前行,十几天后才走出来。向导开着车回到先达市,将三人送到医院。贝姆的右眼彻底失明,好在左眼没被感染,医生听说是在密林深处的山洞里发生,就说洞穴通常温度很低,细菌不易滋生,否则可能左眼也要悬。方刚的右脚踝伤口处腐烂的肉也得到妥善处理,再住了十天左右才出院。
方刚给孙先生打电话,让他派渔船在棉兰附近接应,把四人再偷渡送回泰国。
在船上,方刚对贝姆表示感激,贝姆却似乎并没有领情:“不用谢我,到苏门答腊是我自己的选择,主要就是想见识见识那个阿赞枯到底有多厉害。他的法术果然很强,如果不是我刺瞎右眼来祭阿赞查,谁胜谁负还真说不好。不过,全都过去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阿赞枯的头骨交给我。”
“可阿赞ki说要带着它回碧瑶大山去加持,”方刚说,“他希望能超度阿赞枯的阴灵,阻止他成为修法鬼。如果在阴间继续修法,可能会成为更大的祸害。”
贝姆说道:“那是他的事,我就这个要求。”
方刚点了点头,去找阿赞ki商量。阿赞ki十分惋惜,称失去了超度阿赞枯这种极阴黑衣阿赞的机会,也怕日后它会对贝姆造成更坏影响。方刚说:“他救了你和我的命,而且对他来讲,阿赞枯的域耶就是最好的礼物,就由他去吧!”
阿赞ki同意。
这晚,方刚独自坐在渔船甲板上,看着无边的海浪和黑沉沉的夜空,他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报仇成功之后的喜悦。按理说,阿赞枯和单良这两大劲敌同时被除掉,乃是天大的好事,从这之后,自己在泰国和东南亚再没有能称得上是“仇敌”的人,他可以放心地继续当牌商、赚大钱,而无任何后顾之忧。
可他无法高兴,张妃怀了三个月的孩子没了,她以后再不能生育,而人也变成精神错乱。对方刚来讲,任何复仇成功都已经没有意义,因为很多事再没挽回的余地。方刚右手夹着香烟,却一口也没有抽,任由海风把烟从头吹到尾。想起在泰国初次与张妃见面的场景,是在育侨学校,他遇到张妃抱着很多书,就过去帮忙,抬到楼顶仓库。他清楚地记得,那天张妃穿着合体的吊带长裙,身材非常好,令他看得入迷,从那后,就喜欢上了这个漂亮又温柔的少妇。
没想到,三年后居然能与张妃结婚,更没想到,也因为自己而被仇家搞成这样。方刚十分后悔,他真希望当时并没有遇到张妃,或者不帮她搬那些书,就也没有后来这些事。就算张妃没再遇到想结婚的男人,仍然在泰国孤身一人,但至少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方刚双手抱着头,悔恨交加,时间不会倒流,这些事既然发生,就再没有改变的可能了。
回到泰国后,方刚就接到杨秀发的电话,原来他和阿君每天都在打,想知道方刚的近况如何。方刚说了经过,两人都非常高兴,杨秀发说:“太毕了!那俩家伙都死在印尼深山里,要我都不埋,就把他俩扔到洞外,让野兽给吃了多好,阿赞ki就是心肠太善!”
“你们还回泰国吗?”方刚问。杨秀发告诉方刚,正想说这个事,阿君不希望杨秀发再继续做与佛牌和阴物有关的生意,同时表示愿意跟他回黑龙江定居,两人准备下月就出发。
方刚笑:“好,只要你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