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布完陆景的考核成绩,国字脸中年人放下了手中的石板,又恢复了先前的和善神色。
先往自己的手上倒了些粟米,招呼书架边铜案上的那只夜莺飞入掌心吃米,这才又对陆景道。
“现在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了。”
陆景闻言也微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先问了第一个也是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这是哪里?”
国字脸中年人对这个问题显然也不意外,一边摸着那只夜莺的羽毛一边道,“书院。”
陆景微怔,接着追问道,“什么书院?”
国字脸中年人摇头,“这里就叫书院,没有名字。据说当初建立这地方的人是想起个名字来着,但一想到天下再没有第二座书院和这里教授的东西一样,于是也就没必要从名字上和别的书院区分开了。”
这口气当真是不小,不过考虑到葵和之前阎王箫笔记中的黑衣人所展示的种种玄妙手段,这种说法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还没请教……”陆景望向国字脸中年人。
“我姓黄,是书院的监院,所以大家都叫我黄监院,新人的考核由我来负责统计,除此之外书院的银钱,师生的品行,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杂事也都由我来监督。”
说完国字脸中年人顿了顿,又接着道,“你还没入院,就花了书院四千一百二十四两银子。”
“啊,抱歉抱歉。”陆景闻言大汗,他当然知道这笔钱是花在哪里了。
毕竟在试炼境的时候他可是每过十天就要准时白嫖一波火灯笼草和白目蝉衣的。
而之前他也托顾采薇在是在市面上帮他收购过,知道这两样东西的价格如今都已经被炒上了天。
看来书院为了给他供药也出了不少血。
陆景虽然薅羊毛薅的挺开心,但是想到自己之后还要在人家的地盘上学习,自然也没道理为了这四千多两银子和眼前这位黄监院闹得不愉快。
于是忙道,“这钱我会还上的。”
不过黄监院闻言却摇了摇头,“不必了,既然是董叔先前答应过你的,那这钱由书院出也是应该的,不过之后你要还想要,就得自己掏钱了。”
简单几句交谈,陆景就大致摸清了这位黄监院的性格,眼前这位显然是一个公私分明,眼中容不得一点沙子,行事颇为方正之人。
难怪会坐上监院的位置。
哪怕之前一见面就展露出对他的欣赏,但之后还是明确向他表示了,书院并不会为他个人的开支买单。
这样的人往往铁面无私,不讲人情,但是前世在公司,陆景还是挺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的。
至少心不用那么累,只要你按照规章制度做事就他就不会为难你。
陆景之后又问道,“我能在这里学到什么?”
“你是葵推荐入院的,据说还和她一起联手解决了一件诡物,之后她既然给了你一只腰牌,相信应该也和你说过一些我们的事情了,不过你既然问起,那我便尽量答得再详细一些吧。
“这个世界远非看上的去那么简单,我们的祖先生于混沌之中,通过观察和探索,点燃了智慧之火,一点点认识这个世界,继而动手开始改变这个世界,在这个基础上发展出了文明。
“一直发展到如今的盛世,观我陈之一朝,疆土广阔,四海丰裕,物华天宝,才子词人无数,能工巧匠云集,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对世界的正确认知之上的。
“我举个例子,”黄监院指了指一旁的书架,“纸张的出现,让人们可以轻松将文字记录下来,从而让诗词和文章更容易传播,让更多的人受到圣人的教化。
“然而现在我们假设一种情况,当你写在纸上的文字变得并不可靠了,它们会自发改变自己的顺序,甚至会偷偷跑到别人的纸上去,那你还会把脑海中那些宝贵的想法及时记录下来了吗?
“还敢把没完全做完的诗词抄录在纸上吗,甚至更严重的,就连皇上的诏书,还有案卷的卷宗也都不再是本来面目,又会引发多么难以想象的后果,我们还能继续信任纸张,用它来记录传播我们的文字吗?”
见陆景露出惊诧之色,黄监院道,“你不要觉得这是异想天开,因为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乙字贰百1拾玖就是这样的东西。
“一开始它只是让写在它上面的字重新排列组合,但是因为大概一百二十多年都一直没有人注意到它,于是它的力量也积攒的越来越强,足以影响到一座城市中所有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