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茂的脸色已经不是铁青了,而是有些发紫了。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好好一场寿宴,竟然会演变成眼下这种局面。
他之前干过的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事情,非但一件件被翻出来,就这么摆在众人眼前,而且还有些和他关系并不算太密切,或者因为知道的黑料已经被人提前抖出去的家伙,为了脱身甚至干脆开始胡乱编造起他的劣迹来。
还越编越离谱,什么姜会首和自己的大儿媳妇儿扒灰之类的事情都冒了出来,让姜元茂气的差点脑溢血发作,当场离世。
他瞪着通红的眼睛,想要找到造谣那人,然而看了一圈,却见原先的那些个朋友们如今都在争先恐后的开口说着和他有关的坏话,生怕自己表现的不积极,对面那个冯九郎就会对他们下手。
姜元茂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人找的根本就毫无意义,因为眼前之人分明都面目相似。
而他的心也变得越来越冷。
倒不是因为看透了人情冷暖,实际上他商海浮沉这么些年,哪会不知道今晚来给他贺寿的几乎都是趋炎附势之徒。
这些人可以在他站在山顶的时候来嘘寒问暖,自然也能在他坠入谷底的时候踩上一脚。
所以姜元茂的心冷并不是因为这些人对他的背叛,而是他意识到自己即便是能活过今晚,这个商会会首的位置也别想再坐下去了。
非但如此,他辛辛苦苦几十年积累下的那些人脉和关系大部分也都没法再用了,而且这些人还从他的朋友变作了他的敌人。
他日后若是还想东山再起,这些人不仅不会支持,还会因为担心随之而来的报复而拼命阻拦,所以他最好的结果,就是变卖家产,永远离开京都,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安度晚年。
而想到这里姜元茂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一旁的顾采薇,后者在这段时间里倒是一直一言未发,就像是个纯粹的看客一样,冷眼旁观。
姜元茂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荒诞感,今晚他原本是想让这女人成为众矢之的,借助乾元商会的力量将她赶出京师,完成郓王的交待,但是没想到最终两人的位置却是莫名其妙的调了个个。
姜元茂将目光从顾采薇的身上收了回来,又转向了她身旁的陆景。
后者这会儿似乎也有点走神,没再听那些宾客们们嚷嚷,只是优哉游哉的撸着怀里的黑猫。
姜元茂动了动嘴唇,用几乎沙哑的声音道,“你……你究竟是……谁的人?”
虽然此时的酒楼内很是吵杂,但陆景还是听到了姜元茂这句话,摇头道。
“我不是谁的人,我和你不同,我不用听命任何人。”
“你骗人……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若不是被人指使,又为何一定要让我……身败名裂?!”姜元茂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的。
“纠正一下,不是我让你身败名裂,而是你做过的那些事情让你自己身败名裂,”陆景正色道,“至于我,你就当我是……你的天罚吧。”
陆景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自己都觉得中二度有点爆表,但是他这句话其实不是说给姜元茂听的,而是说给屋顶上那人听的。
为的是把自己和顾采薇撇干净关系,就像姜元茂所说,他之所以把这里闹成这个样子,总要有个理由的。
既然为了顾采薇不能说,那陆景也只好走替天行道的路子,临时客串一把临天府蝙蝠侠了。
姜元茂脸上的神色还有些将信将疑,不过他还没有再开口,耳边就传来了一个声音,“够了,都闭嘴吧。”
话音未落屋顶上便被人用刀鞘砸出了一个大洞,随后就见一个身着飞马服,束发束腰,脚踩黑靴的矫健身影从那大洞中跳了下来。
而见到那人,酒楼内的一种宾客立刻也像是见到救星一般热泪盈眶,有人甚至禁不住欢呼了起来。
这是因为——皇城司的高手终于到了。
但是等看清那高手的样子,之前欢呼的人却又渐渐收声。
因为来者居然是一个女人,而且看起来年龄也不算太大,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对儿眼睛弯的就像月牙儿一样,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走了什么后门才进的皇城司。
不过这个月牙儿姑娘面对陆景却毫无畏惧之色,举起自己的腰牌道,“皇城司探事司齐云在此,阁下的这场闹剧该收场了。”
陆景点头,“嗯嗯,我刚巧也玩的有点累了,准备离开了。”
齐云摇头,“你不能走。”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