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过类似的事情,他在娄室扫荡陕州的时候,让准备跟自己一起入山打游击的部分宋军去降金,然后这批人果然成为了陕州守军,结果就是娄室一转入关西,李彦仙便直接靠着内应入了城。
那么如果这李永奇是娄室安排的间谍,谁负责?
但如果不是,宋金关西决战的这道数学题,是不是又可以再重新算一算了。
“臣以为可信。”半晌之后,居然是刘子羽第一个出言作保。“且用人之际,正当好生奖赏、大胆使用,以做千金买骨。”
“彦修为何如此笃定?”张浚正色相询自家好友。
“两个理由。”刘子羽严肃相对。“一则,彼时金军降服折可求,是存了在关西立藩属心思的,折可求得以保全三州兵权便在于此,只是后来鄢陵一战,挞懒北走,这才只立了伪齐而已……敢问,以彼时情形,李永奇若真存了降金之念,彼时金人给他整个绥德军怕是都无差错的,何必举家北走入西夏?而娄室是神仙吗?那时候便算得鄢陵兵败,上次大侵攻无果而终?”
这个分析,倒是有理有据,让人信服,实际上,从理性角度来说,赵玖和在座的许多人此时已经信了。
而刘子羽却并未因为众人颔首认可而停下,反而继续略显艰难的说了下去:“二则,李氏父子此举看似惊人,但天下又岂是真的没有忠臣良将一心报国呢?想那马扩为臣父子下狱,却为金人开释,又与金国贵人交好,本可荣华富贵,安享太平,却反而抛家弃子,上了五马山抗金,前后五六载,赤心未变……李氏父子与之相比,难道不算是寻常举止吗?再说了,自古艰难唯一死,李氏父子此举,比之靖康殉国者、太原战死者、淮上战死者、南阳白河战死者、鄢陵城下战死者,又有什么可惊疑的呢?”
张浚欲言又止,堂中许多经历了那些事的诸文武也各自凛然,连关西诸将也各自沉默。
便是赵玖,也盯着刘子羽缓缓点头不及:
“那便如此吧,让李永奇随吴璘一起行动,林卿,且加一份旨意,按着李永奇原本武阶升三级,再加他为统制官,知保安军。”
众人自然无话,小林学士也运笔不停……为了尽量减少赵官家亲至长安这件事情暴露的概率,这种级别的日报会议,一般是没有起居郎随侍的,只能让小林学士一人辛苦了。
不过,辛苦归辛苦,从吴玠大胜之后,周遭消息多是好消息,众人渐渐没了一开始那种因为官家托孤而产生的强烈悲壮感,以及因为金军大军压境而产生的惶恐感,也是事实。
一句话,不管如何,相对于原来的悲观预感,局面总是在好转的,不然也不至于大多数人都渐渐倾向于出兵了,然后只有刘子羽一名重臣还在坚持保守策略。
而就是在这么一种气氛中,所有人都渐渐意识到,官家的态度才是最终的决断,而其中少部分人更是醒悟,这位官家其实早有决断,只是在等一些除了两支背嵬军以外的什么东西罢了。
而在这之前,想让这位官家最终表态似乎很难。
当然了,今日堂中还是有几个人明白赵官家在等什么的,杨沂中和刚来不久的张宪都知道,官家是在等岳飞渡河的成果,而张宪甚至知道自家兄长原本就准备在这几日渡河。
“今日是怎么了?”就在众人几乎准备结束这场平平无奇的‘日报军议’的时候,使相府邸中再度传来喧哗之声,杨沂中也再度出去处置接应,见此形状,宇文相公先行失笑。“莫不是何处又多了几千兵?”
众人不及赔笑,便看到杨沂中果然匆匆捧来一封被汗渍浸染的文书,便再度凛然静候。
而这一次,众人目视之下,赵玖接来打开,只是一看,便面色一变,而等到他面色恢复如常试图调整姿势在灯下仔细再看之时,手中信纸却一时没有拿捏稳妥,当场落地。
信纸单薄,在半空中微微摇曳,却是飘向了一侧,而彼处张浚抢先一步,在杨沂中之前捡起,顺势一看,也是登时色变。
且说,满堂文武,之前便因为官家很难遮掩的一丝姿态而惊惶,此时看到张浚失态,也是更加慌张。
“是朕失态了。”就在此时,赵玖抢在张浚之前一声叹气。“其实早该有预料的……不瞒诸位,这是李彦仙的急报,平陆今日刚刚失守了。”
堂中文武各自叹气,却也释然起来:
平陆失守,这意味着宋军在黄河北岸的唯一大型据点也消失了,也意味着河东十几万金军主力彻底荡平了身后道路,很快就能西进,而自古以来,从河东进关中都是不可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