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吴玠不再只看右翼战局,而是专注思索全军全局之时,那边战事却又起了反复——当那面韩字大旗领着数千金军骑兵奋力迎上,却居然不能击退宋军骑兵之际,后方那面很可能是代表了兀术的日月旗居然也动了!
堂堂数万大军的指挥,不顾一切,不等后援,直接率数千骑兵加入战场。
经此一动,熙河路骑兵登时支撑不住,开始被逼退。不过有意思的是,这种后退居然不是那种溃退,更不是崩退,而是维持着交战,仿佛被对方骑兵给慢慢推过来一般。
非只如此,骑兵一路退至阵前,刘锡的裂阵可能因为缺乏神臂弓的缘故没能起到伏击效果,但步兵加入战斗后,对面金军骑兵的推进速度却也再度下降了一个层次。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几乎是相持了。
毫无疑问,真就让赵玖说对了,金军果然是强弩之末!再强大的军队,在天气和地形面前都要付出代价的!
中军处,几乎要弹冠相庆了。
但吴玠也好,赵玖也好,虽然也暂时安下心来,却各自一声不吭,都只是在远眺他处而已。唯一的区别是,吴玠在努力朝东坡塬左近搜寻相关部队,并且朝塬后派出哨骑,而赵玖则在远望正南面,兀术身后更远的山脚处。
果然,战局瞬息万变,就在宋军被右翼战局弄得一惊一乍一喜的时候,之前兀术闪出的山脚处,再度泛起了烟尘。
很显然,彼处又有数以千计的部队赶到。
“副帅、元帅!”王渊看到这里,面色一紧,却是向赵玖与吴玠同时建议。“完颜兀术援兵虽然是强弩之末,战力匮乏,却架不住他们有数万之众,若是这般断断续续支援不停,右翼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陡然崩殂……无论是支援右翼,还是发中军决胜,都只是在此时了!”
吴玠缓缓摇头,赵玖也是凝神不语。
王渊无奈,只是撒手观望战局。
且说,金兀术部全军疲敝、战力疲软一旦显现出来,吴玠就已经开始考虑此事了,但却始终没有行动,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知道娄室本部会从哪里发动进攻。
对方是骑兵,有主动选择权的,而他吴玠没有,只能被动应对。
当然了,也应该不要等太久,因为哨骑已经回报,娄室离开了金粟山,正往当面而来。
至于赵玖,他没有回复这件事情,却是另有原因。
日头进一步西斜,部分云层有加厚的趋势,这使得阳光渐渐变得暗淡,这种情况下,大营前方周边地区,因为被宋军刻意砍伐了植被而裸露黄土的地方,丝毫没有减弱的黄土烟尘则成为了判断军队规模以及运动趋势的主要判断。烟尘中偶尔显露的旗帜,与出发前的位置,则成为判断部队阵营的主要依据。
当面东坡塬上还在血战,对于宋军而言的左翼,也就是金军的右翼,总之,就是北面那片泥淖中同样在血战……同样的道理,宋军右翼、金军左翼,南面山脚下的完颜兀术、韩常也不得不和对面熙河路刘锡、李彦琪等人血战。
浸入骨髓的疲惫,让这支本该横扫战场的军队陷入到一种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消耗战中,但不用随军的谋衍来提醒,兀术和韩常也知道,这种大规模战场,所有人都要扔下那种局部上的得失,不惜一切代价顶住,好为真正的决胜手创造条件了。
当然,明白归明白,兀术和韩常依然心痛……他们本以为自己是那个决胜手的,却不料一场持续了三日的奔袭,让他们丧失了成为胜负手的机会。
没办法,路太难走了,天也太热了!
两万部队,之前两日急行军中就已经掉队了六七千,而今日在尧山背后,却又再度出现了部队脱节——另一员大将赤盏合喜,也就是赤盏晖的族弟,在赤盏晖死后领万户之人,直接领着五六千之众在身后没了音讯,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在哪里!
实际上,之前放出海东青寻路,倒不是为了确定战场方位,而是试图寻找另一部的下落。但是,真没找到,反而是因为来到战场一侧,不得不领着六七千勉强到位的部队先行出战。至于之前兀术停在那里‘整顿部队’,一则是累的,二则也是真想等一等赤盏合喜、
“韩将军,后面应该是赤盏将军来了,俺瞅着他应该也带来了三四千众!”眼看着前方冲杀的韩常被唤来,已经满脸灰尘的完颜兀术一时大喜,即刻勒马与韩常在乱阵中相呼。“你带你部撤回去迎一迎,俺独自压一阵子!”
“四太子有何说法?”韩常抹了一把脸,黄土尘后却是遮不住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