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然后是朝中大臣,然后是所有自己能想起姓名的人或者想不起姓名的人,甚至是一些没有面容的人,到最后,已经不是具体的人物,而是由人物串起来的事情。
而当这些人和事在脑海中越积越多,积累到一定程度以后,这位官家几乎觉得自己的胸膛要炸开,要催促和逼迫着他来喊出什么一般。
但是,他终究是没有开口,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因为他知道,今日这一战如果不出一个结果,而且一定要是一个确定性的胜利结果,否则他是无法讨论这些事情,说出这些名字的。
又有一队赤心摇铃骑士自吴玠那边飞驰而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满脸都是雨水的赵官家身形一晃,趁机给自己仓促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以图压下心中那些繁复的情绪。
从早间开始,他就是一直用这种方法来控制自己的。
“何事?”
刘晏主动扶刀迎上。
几名赤心骑来到跟前,直接拜倒,随即其中一人立即汇报:“回禀统制……前线有报,统制官关师古将军战殁。”
关师古是御营后军资历大将,吴玠数次提出要以此人代替其弟吴璘担任御营后军副都统,在御营后军那里地位卓着。
故此,刘晏怔了一怔后,立即回头看向了端坐不动的赵官家,而情知这个距离对方必然能够听清,所以微微一顿后他复又立即转过头来,严肃相对自己下属:“知道了。吴都统还有其他讯息吗?”
“有。”为首的赤心骑队长接过来继续汇报,显然,他的讯息更加重要。“吴都统说,前线战事稍微不利……”
“怎么讲?”刘晏立即严肃了起来。“是关将军战死引发了震动吗?”
“有一点关将军的缘故,但关将军在高地正面战场,战殁后的涟漪不足以动摇大局,主要是高地东面侧后那里低估了耶律马五部和完颜斡论部的实力。”赤心骑队长言语清楚。“原本以为耶律马五部在之前太原战和井陉撤退中损耗极多,战力应该不强,所以吴都统才会以郦副都统两万众主动寻敌求战,但接战后才发现,耶律马五部和完颜斡论部实力非止不弱,而且绝对超过两个万户……”
“为何如此?”刘晏忍不住打断对方追问。
“根据战场回馈是多了许多步兵,而郦副都统和吴都统都认为这是金军为了集中骑兵做最后一掷,将剩余三个万户的步卒挑了出来,补充给了原本实力偏弱的耶律马五统一使用……”
“原来如此。”刘晏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超出原定规略的天降神兵,那自然可以接受。“那吴节度决定如何处置?”
“吴都统说,虽然御营中军不能速速压制高地东面侧后的这股金军,但高地西面我军已经势大不可制,全线压制金军,逼出金军后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请官家勿忧,稍待便可。”赤心骑队长言语到此为止。
而刘晏听到最后一句,再度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确定那位默不吭声官家已经确切听完了相关讯息后,便也不再多言,只是挥手示意,让对方到吴玠那边回报去了。
赤心骑既走,赵官家依然一声不吭,倒是吕颐浩此时在梅栎的伞下慢悠悠开了口:“刘将军……”
“末将在。”对上吕颐浩,刘晏一时居然有些慌乱。“吕相公请言。”
“过河的兵马有多少了?留在太平河这边的又有多少?”吕颐浩不慌不忙。
“过河的是十二万五千,留在河这边的尚有御营骑军与御营前军背嵬军编制成的骑军一万三四,王节度与杨统制统辖,又加入了御营右军背嵬军编制成的长斧重步与长枪混编,约两万六七……合起来大约不足四万。”
“还有吗?”吕颐浩追问不停。
“还有御前班直,以及零散日本武士,些许将领亲卫,合计步骑三四千众,以拱卫获鹿大营还有官家。”刘晏顿了一顿,继续俯首做答。
“还有吗?”吕颐浩状若未闻,继续来问。
“还有就是党项辅兵与太行义军了。”
“怎么讲,可用吗?”
“当然可用……”刘晏愈发摸不着头脑,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陈述事实。“多有战斗经验,吃的了苦,上得了阵……但因为要从太原至获鹿沿途布置补给线,获鹿这里眼下只有两万党项民夫和一万太行义军改编的辅兵在营中。”
吕颐浩点点头,看向了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赵官家:“陛下,此次出河北凡十八万之众,除去分兵到滹沱河那边的几支偏师,剩余约十七万战兵,已经渡河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