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在扫视战场时产生一种巨大的危机感呢?
一念至此,兀术直接看向了活女,而活女也恍然看向了兀术,并直接咧嘴一笑:“魏王,我要准备出战了,且祝你能活一百二十岁!”
兀术当即欲言。
“不用劝我了,魏王劝错人了。”活女继续嗤笑以对。“其实魏王一开始来我营中是对的,因为若有人见到之前龙纛耸立场景,不顾大局出战,一定是我最优先……但既然龙纛前开始上拒马,要绝了我等今日仗铁骑冲垮龙纛的意图,那便不止我一人不能继续忍耐了。”
兀术终于反应了过来,然后顺着大营看向了北面,果然,彼处开始轰隆隆作响……那是打开营寨预设吊桥的声音,而通过吊桥全线大面积出击,正是金军的准备之一。
他和拔离速为了最后一击,堪称煞费苦心。
“完颜剖叔!”兀术摇头以对,居然不气。“完颜剖叔!”
活女根本没有理会对方,只是转身号令已经休息了大半日的本部骑兵披甲上马,号令那些签军放开吊桥,号令所有人务必随他一起冲杀在前,替他报杀父之仇。
这一次,兀术没有阻拦对方。
下午刚刚过半,随着宋军开始以辅兵在高地制高点周围铺陈拒马,昔日娄室副将、完颜剖叔终于不能忍耐,随即率六个合扎猛安中的四个当先出营。
剖叔既出,最西侧的完颜活女随即也率部出营,接着面色苍白的拔离速自大营节点处正式出兵,其本部骑兵外加两个合扎猛安一起出战……最后是仓促之下按照拔离速军令动身,从高地东侧营寨出兵的讹鲁补。
三个万户,其中拔离速本部的骑兵比例高的吓人,所以,虽然早早将步兵分出给耶律马五,但加上六个合扎猛安后,依然高大两万四五千骑,一时自三面陆续而出,所谓铁骑如林,催动全军骑兵,来攻高地。
赵玖居高临下,遥望此阵,半是释然半是惊骇。
便是韩世忠、李彦仙、吴玠等将,也都面沉如水。
只是一看,他们便已经意识到,尽管赵官家随御营骑军一起出战,成功钓出了金军最后的杀手锏,但金军雪藏了一整日的最后精锐,绝非是什么空洞之物,宋军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才有可能赢下这一仗。
“迎上去……迎上去!”
曲端同样注意到了这幅场景,或者说他不注意也不行,因为其部首当其冲,但他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便回头下令,非只如此,只是第二次下令之后,便一马当先,率领本部亲卫与赤心骑,当面迎上了完颜剖叔麾下的一部合扎猛安。
非止是曲端,所有宋军甲骑也都知道此战不可免,各部皆在各自将领指挥下,当面迎上。
高地南侧坡面,两部骑军轰然相撞,与此同时,偏西面的制高点上,旗帜信号挥舞不断,号角声鼓声终于也奋力大作。
没有任何动摇的春雨中,辅兵们紧张的抬着拒马按照军令迅速铺陈,步兵结成大阵,硬枪竖起,宛如铁林,而散落在战场各处的轻骑也奋力从各处收缩汇集,试图支援高地。
赵玖身侧的御前班直,更是迅速涌下,在已经铺设的拒马后方结成阵势。
“诸君。”
穿着一身并不合身铠甲的源为义开口说起日语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这时候不能退,只要退一步,咱们就要被好几个国家的人给笑话好几百年……刘统制没有给我们任务,我们也不能退。”
说着,他拔出自己的刀来,在两个相隔只有两三人宽的拒马之间泥地上划出一条线来,然后踩到线外,这才回身相对自己那几十个面色惨白的同胞:“前几天,大慧法师给我讲方寸之地,现在这块地方就是我源氏陆奥四郎的方寸之地!金国的骑兵如果想从这里越过去,便须是我死在这里,立地成了佛。”
几十名日本武士愣了一愣,然后全都无话,只是有一学一,各自寻到一个拒马缝隙,以刀划线,以成方寸之地。
话说,正当日本武士还在尝试鼓起勇气面对这场又一次超出他们想象的战斗时,一片混乱之中,高地东南侧,许多骑兵激烈而血腥的对冲却是直接交出了结果。
没错,在远程武器大略失效的状态下,甲骑冲锋交战,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胜就是胜,败就是败,生就是生,死就是死。
当然,在这种战场上,哪怕是初次冲锋便直接死亡也不代表他们的冲锋是毫无价值的。
甚至可以说,这个战场上,任何拿起武器战斗的人,都是不可替代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