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对于李寂的责任也进一步厘清,过去对李寂作的结论是匆促的,也是偏颇的,予以取消。冷薇听了,没说话。林恩超说,当然,这对于李寂,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冷薇说,是,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林恩超说,即使如此,是错误就得更正。冷薇,你要好好保重,我只能抽这一点点时间来看你,但我相信,李寂的事件是有意义的,他不会白白失去生命,他付的代价会结果的,不能失去信心。
您比他有信心。冷薇对林恩超说。
三十四。复活的异象(1)
时间渐渐逼近初冬,深秋使樟坂的霜色欲浓,到了冬天,树叶开始凋落,但这一切的变化并未给樟坂带来孤独和肃杀感,反而使大地隐藏了生命的秘密,进入一种厚实的沉静。坚挺的树的枝桠显示出引而不发的力量,并像蛹蜕变成蛾一样,暗示在未来可能出现的令人无法想象形状的新生命。死,可能是一个前提,就如同麦种只有死在了土里,才能破壳结出许多子粒来,这些都是以死为代价的。
一大早沈全被电话吵醒,是看守所打来的,通知他立即进来有事相商。沈全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马上驱车到了看守所。潘警官把一份材料给他看,这是陈步森写的一个申请报告,报告的内容很简单,是这样写的:尊敬的看守所领导和监狱管理局领导:您们好。我是一个即将被处决的犯人,我叫陈步森。我曾经提交了一份遗体捐献申请表,得到领导批准,我非常感谢。但是,正当我准备把我的肝脏捐献给我的受害者冷薇女士时,由于我将以注射方式处决,所以无法向她捐献肝脏,我为此非常难过。如果我的生命结束能挽救另一个人的生命,是我最大的盼望,可是,现在这个愿望就要落空。为了挽救冷薇的生命,我郑重申请,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上级有关部门能否改变我的处决方式,由注射改为枪决。我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不忍心看到她失去希望,我的生命反正都要结束,怎么结束并不重要。我知道实行注射方式是对我们的人道,但更大的人道主义却是救一个能救回来的人。我现在才明白,肉体是没什么用的,如果没有灵魂的话。我知道不久我的肉体就会消失,但我的灵魂还在。请上级部门批准我这最后的要求,谢谢你们。陈步森………一个知罪感恩的灵魂。
沈全抱着头看着这份申请书。潘警官说,你想见他一面吗?你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沈全说,好吧。
一会儿功夫,陈步森出来了。沈全看见他脸色很憔悴,看来没睡好觉。沈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陈步森说,救人。沈全说,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她会接受吗?陈步森说,所以请你们想办法说服她。沈全不知道说什么好。。。。。。陈步森说,别担心我,我没有冲动,我已经想了好几天了,晚上睡不着,我想,由于我必须注射死刑,她却因此失去机会,到时候她来阴间找我,我无法面对她,因为这是见死不救。沈全问,你想过注射和枪决的不同吗?陈步森说,枪决。。。。。。可能很痛吧?不过,再难受也就是几秒钟的事,而她却可以得救。沈全的双手交互捏得卡卡响。陈步森说,我想,再痛,也痛不过上十字架吧。。。。。。。我已经决定了,不改主意了,请大家帮忙。
沈全悄悄用手拂去脸上的泪迹,说,好的,我明白了,我不说了,现在就去跑这个事。
。。。。。。沈全本以为这事有多难,出乎他的意料,上级很快批复了陈步森的申请。批准的理由是:出于人道主义。可是申请决定到了冷薇的手里,遭到了她的强烈抵抗,她看到那份申请表时,浑身颤抖不已,她说她绝对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沈全、苏云起和周玲围绕在她身边,大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一个可怕的决定:如果劝冷薇接受,意味着陈步森将真的面临枪决的结果,周玲几乎看到了陈步森被子弹洞穿的画面。如果同意冷薇的拒绝,她就没有希望了,因为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供体,她面临和陈步森一样的结局:死亡。
谁也不敢说话。最后,还是苏云起说话。他握起冷薇的手,说了以下的一段话:冷薇,我相信陈步森不是冲动的选择,我们也看到了,这个弟兄是真的有了爱,现在这爱是何等真实啊。如果你拒绝他的爱,你想过他会怎么样?他会带着遗撼死去,他还会感到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他为此殚心虑,你却不要他的礼物?你不要为他担心,那将发生的所有痛楚对现在的陈步森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他既然可以这么说出来,他就一定能做到。冷薇,你要活下去,代替他活下去,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我说过的,你和他,其实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