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钧停住,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皇后娘娘赏给你的东西,你是看不上,要咱家还回去?”
“奴婢不敢。”戚卓容上前一步,直接轻轻掰开刘钧的手掌,将锦盒塞了进去,“只是奴婢人微位轻,这样贵重的赏赐,放在奴婢这里岂不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只有放在刘公公这里,才能有它该有的用处。”
刘钧垂眼看了看那锦盒,既不收起,也不退回,只斜睨着她。
戚卓容四下一扫,道:“今日日头毒辣,此处又无绿荫遮蔽,公公想必也是热了,正巧奴婢屋子里头有泡好的凉茶,公公可愿屈尊前去歇一歇?”
刘钧抬了抬下巴:“带路吧。”
她这几日都是和其他太监一起住的大通铺,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外面干活,屋里半个人影也没有。她用袖子擦了擦桌椅,又给刘钧倒了杯茶奉上。
下面人喝的当然不是什么好茶,刘钧意思意思拨了拨茶盖,连嘴唇都没有沾湿:“说罢,你是有什么事?”
哥哥给她的纸抄上写了打听来的刘钧喜好,无非是钱财、瓷器这些身外之物,她身无分文,眼下皇后正好来赏赐她,她也就顺水推舟给了刘钧,看来倒是起了点作用。
“不敢欺瞒公公,奴婢那夜救下太子之时,太子曾答应奴婢,往后要提拔奴婢去东宫做事……可眼看太子就要扶灵回京,奴婢……”
刘钧蓦地冷笑出声,茶杯重重一搁,溅起几星水痕:“痴心妄想的东西!太子年纪小,一时兴起说了几句,你倒还真惦记上了?”
看戚卓容脸色发白,又缓了语气道:“我知你并无坏心,毕竟是立了功,人嘛,想往上爬也无可厚非,只是你须得知道,能在东宫伺候的,哪个不是有资历的精细人?东宫的名册那都是要呈给娘娘亲自看的,娘娘不点头,谁又敢放人?你入籍未满一年,又是外围洒扫,从未伺候过贵人,你让咱家想帮你都帮不得啊。”
“公公……”戚卓容恳切道,“奴婢学东西快,劳烦您再去跟皇后娘娘说说好话,通融通融。您的大恩大德,奴婢会一直记得的。”
“也罢,”刘钧起身道,“咱家就帮你说上几句,只是贵人们终究心思难测,咱家可不敢保证。”
这是陈首辅发话说要解决的人,留着一盒珍珠在他身上,着实是浪费。
“多谢公公!”戚卓容看着刘钧撩袍出门,忽然又道,“对了,那夜奴婢与太子殿下在一起,说了许多话,其中殿下就有提到公公。”
刘钧脚步顿住,回首不动声色道:“哦?这可真是奇了,殿下同你说什么了?”
“殿下说……”戚卓容深吸一口气,平静道,“他周围伺候的宫人都很是无趣,不爱说话,唯有公公您话多一些,可是殿下又觉得您年纪大了,太啰嗦了一些。”
周围一时寂静。
片刻,刘钧眯着眼笑道:“这真是殿下说的?”
“涉及殿下,奴婢岂敢说谎!”
“你今天告诉咱家这些,是为什么呢?”
“公公,”戚卓容抬起头,用一种忐忑又明亮的目光望着刘钧,“虽然奴婢自幼长于民间,规矩还要慢慢学,但是这世上规矩端正的人何其多也,能得太子欢心的却少之又少,奴婢有各种法子能哄殿下开心,这有什么不好呢?”
“放肆!”刘钧阴沉道,“你这是打算教唆太子?当心拔了你的舌头!”
戚卓容立刻以额触地。
刘钧双手拢在袖子中,注视着这身板瘦削的小太监。眉清目秀,能说会道,又正年轻,无怪乎殿下会喜欢他。
“奴婢想进东宫,一是为了自己,二也是为了公公啊!”戚卓容一字一句道,“谁都知道,在这宫中内务大小,除了皇后,便是公公说了算。可殿下总要长大,又不亲近公公,公公不早为自己打算吗?只要公公手下有人能讨殿下欢心,公公何愁未来的日子呢?”
她想起哥哥在纸抄上记录下的传闻,抬起头,殷殷地望着刘钧:“奴婢愿为公公义子,从今往后,公公便是奴婢的恩人,奴婢的义父,往后奴婢若是顺利进了东宫,还有的孝敬您!”
闻言,刘钧的目光变了变。
他年纪大了,确实早有收个义子的念头。在皇宫中不乏有小太监向他示好,他都暂时按下了,打算等行宫避暑结束后再细细考察。如今忽然冒出一个救驾有功的小太监……
他不由哂笑,陈首辅说的不错,这小太监着实会投机。
“年纪轻轻,胆子不小!”刘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