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扰,每次都站在这颗大槐树下,以一种他看得到她,她看不到他的角度。
大半年。
她从来都不知道。
男人的神情淹没在黯色里,他淡淡说:
“她会觉得奇怪。”
迟宁是乌龟。
别人进一步,她便退一米,恨不得永远消失在人的眼前。
她胆子太小了。
不能让她害怕。
/
六月底,迟宁参加完新加坡的ioi竞赛回国,她确实是个成绩如浮云的人,金牌银牌多少分对她来说根本就屁都不是,考完相关讯息没看,吃完药倒头在酒店昏睡。
她是被各种敲门和门铃声吵醒的,本来就是长期失眠的人,起床气大得要死,憋着一肚子火去开门。
闪光灯跟太阳似的,巨大光亮频繁闪动,摄影机恨不得怼到她的脸上拍。
“恭喜宁神!以六百分的满分成绩拿下这次ioi的金牌,同时是这几年以来中国选手重新夺冠的成绩创造者!”
“听说迟宁已经在多个国际学术竞赛上拿奖,18岁的双料竞赛金牌得主,接下来想在哪个方面发展呢?”
“迟宁同学,请问给你作为南汀省第一位在ioi拿下金牌的选手,此时此刻有什么想说的吗?”
“……”
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她就只听明白一个迟宁同学。
但这妨碍他们提问吗?不妨碍。
这只妨碍她为数不多的睡眠。
所有人都在关心六百分满分的迟宁。
没有人在乎那个每天睡不到三四个小时,曾经被誉为“进了ioi也是被吊打的伤仲永”的迟宁。
人都是这么现实。
你荣誉满身,便是繁华满街。
你穷困潦倒,便是无人问津。
迟宁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收起所有病态孱弱,扬起标准式笑脸,三好学生的模样拿捏得死死的,温声软语回应着这些数之不尽的提问。
……
迟宁烦那些有的没的采访,上次的事情领队老师说是现在社会私人信息泄露太严重才会被拦截到,不会再有下次。
迟宁向来只相信自己,回国的那天口罩帽子戴得严严实实,全程低头走路,愣是走出明星走机场的气势来了。
她在原地等领队去拿队员的行李,说来也神奇,今天还真没有遇到那些烦人的媒体。
没一会儿,迟宁坐在行李箱上昏昏欲睡,行李箱不稳人又困,她就像个不倒翁似的来回颠簸。
小姑娘心也是真大,身影摇摇欲坠的,也不怕从行李箱上栽倒。
即将下落的那秒,身后涌上浅浅的薄荷味的,她额头抵在男人劲瘦的腰身上,距离很近,从他身上的带来的热度蔓延到她身上。
迟宁后知后觉抓上他的衣角,宽大的帽子遮着大半眼睛,她努力地仰着小脸看他,迷迷糊糊地,越抬越高,帽子骤然掉落。
薄知聿手长动作快,抓住她的帽子,有些无奈地点了下她的脸颊。
“阿宁还不醒吗?”
迟宁大概是真没休息好,倚着他半天不愿意动,像只黏人的小猫。
正是盛夏,衣服轻薄,少女小小一只靠着,温热的呼吸像羽毛一样挠着他腰腹的位置,痒意游走到心间。
薄知聿喉结微动,他像是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阿宁?”
过了好几秒,迟宁才奶声奶气应:“嗯?”
长时间失眠的后遗症,她每次睡醒的反射弧是真的长,半天才从人身上起来,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蠢事,整个人瞬间清醒。
“醒了?”薄知聿轻笑了声,“还要不要再靠一会儿?”
迟宁耳朵发着红。
她就不该图睡觉吃药的,每次吃完药就很困。
“才多久没见,”薄知聿含着细碎的笑意,慢悠悠道,“小阿宁就这么黏人啊。”
“……”
啊啊啊。
她好丢人。
迟宁尴尬到还没反应过来是自己是坐在行李箱上的,薄知聿也没提醒她,看她手抓稳在扶的地方,真就推着她走。
迟宁眨了眨眼,感觉边上有人在看,“你让我下来呀,我还得等领队。”
“等什么?”薄知聿懒洋洋道:“哥哥打算连行李带人,一起卖了。”
“……”
迟宁好笑道:“卖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