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点要跟她刨根问底的意思。
他就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每一个表情、每一下动作,怕她不开心,眼神里有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慌。
好像,他这样去迁就迟宁的情绪,就该是天经地义的。
可那是薄知聿,那是南汀人人忌惮三分的疯子。
疯子把他所有的小心谨慎,都给了迟宁。
迟宁怔住片刻,她心底最锐利的刺在被人用热烈的血肉包裹着。
在这个时候,她又会忍不住去想,他们这样的对吗?
她总在伤害他。
总在。
迟宁垂下眼,没在继续这个话题:“那怎么不说说你的事儿。要不趁早跟阿幸告白算了,这样学校也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了。”
“嗯?”习佳奕神色很不自然,“告……告白?”
迟宁:“怎么看起来像你从来没考虑过这事儿一样?”
静默几秒。
习佳奕点头:“我没考虑过。”
“为什么?”迟宁脱口而出。
“差别太大了。”习佳奕继续收拾桌面上的蛋糕,“我们之间就很像,我喜欢这样五层豪华精致的公主蛋糕,我买不起,但他可以,可他不喜欢这样的蛋糕。”
我们之间。
是我喜欢,我不行。
是他可以,但不喜欢。
我们之间。
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习佳奕是个很容易哭的人,但这次没哭,薄幸房间里那不知道多少万一副的音箱,顶得了她一年生活费的音箱在播放歌。
旋律轻然,女声清晰温柔。
“我要写诗给他/不要求送达”
“也知道这诗给他/是无用情话”
“我知道/再对号入座也不能将他私有”
“我爱月亮未必要去太空/陪着它漫游”
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她的视线看向阳台上的少年,红发恣意张扬,而她在收拾喜欢的蛋糕残骸,空气里都是黏腻的奶油味道。
他在笑。
她在看。
这一个世界的欢喜,她已觉足够。
/
迟宁回家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习佳奕的事情。
人没有感同身受,但她只觉得没来由的压抑。
感情这件事,自古以来便是难言至极。
谁能说的准这一秒的真情实感是不是下一秒的移情别恋,这一秒的移情别恋又是不是下一秒的浪子回头。
人啊。
可真是复杂。
迟宁把自己窝在沙发里,眼底空荡荡的,她的灵魂又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离家出走了。
漫无目的的,开始发呆。
薄知聿轻揉了下她的发顶:“小朋友,吃维生素。”
他会随着她的习惯,把她的药盒喊成维生素。
迟宁听见了,却懒得动。
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躲在黑暗里,宽松的睡衣随着身体曲线深陷,瘦瘦小小的身形一览无余,好像风一吹,她便能飘走。
脆弱、僵硬。
这就是现在的迟宁,是随时都能把自己关进监狱里的罪人。
她就是不定时、反反复复折磨着人心底最后容忍限度的炸|弹。
薄知聿半蹲在她的床边,温声哄着:“阿宁,宁宁?阿宁小国王?”
她不应,他便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每次的称呼还都不一样。
薄知聿失笑。
他真是,这辈子的耐心全都用在这小姑娘身上了。
在他不知道喊了第几遍的时候,少女的手指动了动,温度冰得不像话,整只柔柔软软的小手只牵住了他的一只手指。
像宝宝抱着玩具似的。
她没说话,薄知聿已经摇了头。
“不可以,我们吃完再睡。”
静了许久,薄知聿拖着语调,不正经道:“阿宁要是想直接跟哥哥睡,也不是不行。”
“……”
果然,那只小手立刻缩回自己的安全地带,迟小乌龟现身。
迟宁坐起来,圆圆的眼睛水雾满满,含羞带怯的。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记不起来了,”薄知聿眸中噙着笑,逗弄着,“阿宁说说,哥哥刚才说的是什么?”
“……”
臭不要脸!
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