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眼,他红了眼。
不是磕碰到柜子,或是什么东西倒了,是少女一遍一遍,再用自己的头砸向墙壁。
她用的力道明显没有收敛,额角的鲜血染在墙壁上,她却还像是不知疲倦似的继续往墙面上砸。
砰。
砰。
砰。
薄知聿手心全都是冷汗,他冲过去拦住迟宁,手掌直接挡在她要继续磕碰的地方,她不停,猛地往上撞,是比飞蛾扑火都要来得决绝。
他能听到手骨的响动。
迟宁也能。
少女额头的血红顺着鬓角滴落,她木然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这瞬间,薄知聿五脏六腑都是疼的,他低低问:
“疼不疼?”
迟宁没反应,她开口:“滚。”
字音比起她的人更要凶狠,刀刀要见血。
“我让你,滚。”
“是条狗都明白我说什么了,你能不能滚远点?!”
“……”
她的表情太冷,看他的眼神就是在看着仇人,每句话都是真情实意的。
她知道他在对薄知聿说话。
那个总是骄傲的,习惯于让自己凌驾在世人之上,什么都必须睚眦必报的薄知聿。
她在狠狠地踩着他引以为傲的尊严。
而他呢。
薄知聿步伐动都没动,他不顾一切地把她抱在怀里,不敢用力,不敢让她再受伤,他在想到底为什么他不能替她承受这样的疼。
男人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他吻着她的发梢。
“没事了……别怕。”
怀里的少女没有在挣扎了,她晕倒了。
呼吸微弱,好像一直纤弱得随时都会翩跹飞走的蝴蝶,轻飘飘的,谁都拦不住。
薄知聿第一次体验到临近窒息的压抑感,他生平体验不到的痛觉都在此刻翻涌而来,似要连他也一起脱离这个浮躁的尘世。
可他在想。
他能走。
但小阿宁不能。
她要过开心的日子。
要热烈地活在阳光里。
/
迟宁醒来的时候在医院,她没睁眼,闻到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猜身上又添了新的伤口,大概被处理过了,就是一阵阵地泛疼。
薄知聿不敢走远,就在她病房外的位置,在和柏云圣说话。
柏云圣:“我早都说过了,迟宁的症状只会越来越严重。你看看你手上的伤,你们俩在一起根本没什么好结果。”
只听说过正常人报团取暖,什么时候有俩病人抱团取暖的?
他们俩只会把对方一起拖到地狱里。
谁能负担得了这样的迟宁?
上一秒跟你谈情说爱,下一秒就能自|残。
薄知聿收了所有锐利的物品有用吗?只要迟宁想,她有千百万种极端的方法。
谁能拦住这样的女孩儿呢?
又有谁能花费这样的耐心去救赎她?
谁敢啊?!
柏云圣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薄知聿,她真的不爱你,她只是在本能地抓住一个救命稻草。那不该变成你们爱情的开始。”
男人靠在墙边,手里的打火机明明灭灭,金属的咔嚓声在人来人往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他手指骨节还是红肿的,血丝满布。那双漂亮得像画出来的手,在此刻只剩下伤痕累累。
薄知聿垂着眼,声音很低,里面全是茫然的无助。
“——怎么样才能救她。”
给薄知聿治疗这几年,柏云圣从未看过他露出如此卑微的姿态。
柏云圣沉默两秒,艰涩开口:
“很难。”
“……”
抑郁症患者,永远都在面临一场自己和自己的战斗。
推倒他们的可能是很多人,能扶起他们的,却只有自己。
公平吗?
这世界最不需要的就是公平。
柏云圣说:“分手吧,对你对她都好。”
薄知聿抬眼,桃花眼冰冷得丝毫没有温度:“你觉得难,我不觉得难。”
每个人都在说放弃她。
可他通通都听不见,只要迟宁还要他,他绝不可能放手。
你救不了。
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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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知聿进房门,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