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悠闲得像是来度假的。
似乎是知道她在看,视线相对——
日芒在玻璃中辗转成彩虹,他迎着那样温柔的光线,朝她弯了唇角。
迟宁下意识地躲到墙后,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像是做错事情了。
从小到大,她就是以“别人家孩子”形象长大的,她妈是个只有事业心的女强人,有过两个老公,现在她喊爸的这个是继父。
也不太对,现在这个也只能算是前继父。
她妈没空管她努力的过程,只喜欢验收成果,继父基本不会管她。
她和班干部也是衔接在一起的,每次开家长会都能看到别人家父母拿着自己孩子或优异、或难看的成绩单喜出望外、低声叹气的模样,然后再转头看自己空空荡荡的座位。
在等到散会之后,她总是会收到一句“妈妈没空,让你爸爸去”、“爸爸很忙,下次一定去”。
她永远是父母生活里被弃用的pnb,是那个随时随地可以被忽略的存在。
迟宁觉得自己挺好笑的,在薄知聿刚认识没多久,却把她放在必选题里选择的人,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他不来就好了。
他不来,她就没那么难过,她就不会再次明白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少女站在阳光下,弯着水汪汪的眸子,像是看了场令人捧腹的喜剧表演那般,笑得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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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知聿进来的时候,那边家长还在给小朋友上药,哭闹个不停,家长一直哄着,动静很吵。
小姑娘就坐在他们不远处,杏眸还晕着笑意,眼神一直往他们那边看。
是在笑,却怎么都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薄知聿轻轻嘶了声,姜伟最少有句话说得挺对。
带个小孩儿是真难。
迟宁还在发呆,眼底覆盖下一层阴影,男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伸手。”
迟宁:“嗯?”
薄知聿示意她的手腕,“不是受伤了?”
迟宁后知后觉的啊了声,把手往后藏,“没关系的。”
薄知聿坐在她对面,也不急,就弯着眼眸,悠悠道:“小朋友,见过哥哥打人没?”
“……”
迟宁慢慢地把袖子撩上去一截,正好露出手腕伤口,多的一存手臂都没露。
见状,薄知聿挑了下眉,没说什么。
她手腕这一条划得挺长的,翻起来的衣服袖口都是血。
他拿起酒精棉,“自己弄的?”
迟宁点头,也跟着开起玩笑,“我这演戏的实力如何?”
“知道像这种情况,更好用的是什么吗?”
“嗯?”
薄知聿像是在谈论天气般平常,“实力不能让人闭嘴,但暴力可以。”
他与她对视,浅色的瞳仁像会蛊惑人似的,和她说着悄悄话。
“——所以,下回去让别人受伤。”
迟宁愣了会,也被他逗笑了,“你这鬼才逻辑,都是从哪儿来的?”
“因为我试过,没人听我的。”薄知聿漫不经心地笑,“小朋友,听过没?实践出真知。”
他是在拿他自己在教她吗。
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没有人听他的。
迟宁没在想,他不说她便不会问。
都说,成年人都喜欢把真心话当做玩笑话讲,他大概也如此。
医务室有碘伏,薄知聿却用的是酒精给她消毒,还偏偏把动作放的很慢,伤口处像被火炙烤着,又疼又辣。
迟宁皱着眉,瞪他。
他就是故意的!
薄知聿狐狸眼稍挑,带着调笑的意味,拉长尾音,“小阿宁怎么这么盯着我?”
“怎么,吓到你了?”迟宁疼得话都没好气。
男人桃花眼一弯,拖腔带调的,“是被你这么看着,哥哥容易害羞。”
“……”
你这脸皮拿来糊城墙都坚不可摧。
“疼吗?”薄知聿笑了笑,松懒道:“记得住疼,才知道怕。”
邪门歪理。
他就没有一件事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旁边的小朋友也在消毒,用的是碘伏,小女孩怕疼,咿咿呀呀哭了大半天,她妈妈在旁边好声好气地哄。
“妈妈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迟宁静静地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