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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组织实验楼,野格的办公室。
“啪!”
北见恒一从包里掏出朗姆给他的十数张文件,狠狠地摔在野格的办公桌上,发出震天巨响。
野格靠在一旁的旋转座椅上,双手交叉,对北见恒一如同凶兽一般暴怒的砸桌子行为置若罔闻,只是对他提前回到美国而面露不解。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冷静:“拉弗格,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日本吗?还有你身后跟着的,是贝洛克?我不记得你们的关系这么好。”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北见恒一上前一步,把桌面上的文件粗暴地推到野格面前,眼底的气愤仿佛能点燃整间办公室,“给我个解释!”
他带着诸伏景光和这些文件一同回到美国,起初的设想是,先当作无事发生,把诸伏景光带到野格面前,骗他帮忙藏一段时间人,其他的等他正式回国再说。但随着他越来越接近美国,越来越接近实验室,他的脑海里就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重复着文件中的各项异常数据,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根本、完全、一丁点都忍不了了!什么计划什么诸伏景光,统统都给他靠边站,他今天必须向野格问清楚这些数据是怎么回事!
诸伏景光——顶着那张陌生的属于某个研究员的脸——眼睁睁地看着拉弗格的理智随着他们离开日本的时间一点点崩碎,先前在飞机上制定的各种计划在他们下飞机的那一刻就被全部推翻,拉弗格把他们俩的行李往机场附近的一个酒吧里一扔,随后马不停蹄地就带着他来到了这里。
组织的实验室。
诸伏景光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触及到了组织的某个非常重要的部位,甚至就是组织的核心也不一定。
即将得到重要信息的兴奋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凌乱,但很快,拉弗格异常的情绪就把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修长的手指按住了桌上的文件,野格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北见恒一一眼,轻轻拿起了几张文件翻看。
八米见方的办公室突然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只剩下野格手上时不时的翻页声,和北见恒一急促的呼吸声。
或许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北见恒一想。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野格是他在美国的实验室中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那时候他才十三岁,由于前几年的实验造成的记忆混乱,心智如同几岁孩童,野格的年龄也比他大不了两岁,又因为常年醉心研究,为人处事还不如几岁小孩,以至于,他们两个立场不同的研究员与试验品,关系居然发展得挺不错。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中间有很多次,被各种药物折磨得受不了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把野格千刀万剐。但他又总是不能忘记,自己在实验台上醒来后,看到的澄澈透明的碧绿色猫眼,是那眼里的纯粹和简单,缓和了他再次被抓回实验室的巨大恐慌,陪伴他度过了在美国最初的那几个月。
说话直白,不懂与人交往,不屑于撒谎和算计,研究大于一切,这就是野格。
即使在他最讨厌野格的时候,他也从来不曾怀疑过他口中的每一句话。
这真的非常匪夷所思,野格又不是那些“主角”,以他的警惕心,居然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对他付出了全然的信任。
与和维波罗瓦那种夹杂着各种利用才能安心交往的塑料情不同,在他的印象里,只要他一天还是野格的实验小白鼠,他就一天不需要对野格设防。
他从来没有想过,野格会骗他。
哪怕这真的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只是暗自加大了药物的剂量和毒性而已,只是隐藏了组织对他身体数据的跟踪记录而已,他这样的实验体,哪怕把这些东西全部正大光明地摆在桌上告诉他,他也一丝一毫都反抗不了,不是吗?
所以,这真的只是一件非常非常小的事。
他现在只希望野格能把所有事情如实告诉他,然后给他道个歉,并承诺以后所有跟他有关的事情都不再瞒着他。
只要这样,他还会一如既往地信任他。
能够有一个可以全心信任的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他的幸福已经那么微少了,他不想再失去了。
野格翻着文件的手慢慢停了下来,空气也渐渐凝滞,密闭着的办公室连一个窗户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风。
过了很久很久,在北见恒一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