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它为一无是处,若是你将这方案条分缕析,证实了它是不可行的,证实了它是不切实际的,证实了它是错的,那么你的意见,朕从善如流。”
“但你全盘将其否定,却又讲不出任何一条它的不对……”嬴政坐正了身子,俯视着熊启:“你又说你不敢?”
“你是否在戏弄朕?”嬴政这样问道。
“臣不敢!”熊启腰身弯得更低了。
他眼角的余光瞥过早有定议,说好了要为自己求情得人。
然而这些人根本没有一个敢看他一眼。
“叫你说出这份计划的不是,你说你不敢;说你是在戏弄朕,你又说你不敢?”嬴政笑呵呵的,他搓了搓脸蛋,似乎有些困倦:“若是仍旧找不出理由,想不到借口,那就请你去死!”
过了一会儿,嬴政好奇宝宝一样问道:“朕赐你死,你讲,你敢不敢?”
“臣……”熊启哑口无言,心中百念纷杂。
“还是不敢么?”嬴政站起了身,似乎有些愤怒:“你还说你不是在戏弄朕?”
华美的大殿中,暖意融融,熊启的心底,寒风凛凛。
隗状见状,起身一拜,说道:“王上还是请息怒,气坏了身子是不值当的!”
“隗状?”嬴政将目光从熊启身上抽离:“怎么,你是要为他说情?”
“臣绝无此意。”隗状躬身:“只是陛下,医家讲忿怒坏脏腑!”
“原来如此。”嬴政恍然大悟:“原来忿怒会损坏身子。”
“正是如此,王上还请息怒啊,为这种居心叵测之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熊启面颊抽搐。
“是这样吗?”嬴政疑惑问道:“那么隗状,朕问你,朕要是想要赐你死,你是敢应,还是不敢呢?”
“臣当然不敢!”隗状立刻笑眯眯回答:“臣还没有活够呢。”
“而且,臣不敢,这也是有理由的!”
“哦?不敢还有理由了?”嬴政虚心求教:“你且讲一讲?”
“一则,臣怕疼,幼时吃肉时候,臣的手被餐刀割破,疼痛难忍,此后臣一连三年都不敢见着餐刀,三年都不曾食肉。”
“被枭首,是比餐刀割破手还要疼痛的,臣当然是不敢尝试的。”
“二则,臣不像是这人,居心叵测,臣是忠心陛下的,臣乃是忠臣,是纯臣,臣不仅对陛下修渠的事情没意见,更对陛下要改革地制、兵制的事情没有任何意见,臣是完全支持陛下的,臣对于陛下的任何政令都没有意见。”
“三则,臣觉得此前见到的修渠的方案很好,很妙,很实用,就是有个缺点,花钱,费人,所以臣觉得,臣应当为陛下分忧,臣要捐钱,要捐人!”
“有次三条,臣觉得,臣不应该死,臣应该活着!”
“更何况,我家中的那个年方十六的妾室还等着我晚上回去给她画眉涂脂呢!”
“臣的理由,够吗?”
“够了。”嬴政喜笑颜开。
熊启面色苍白。
玄鸟隳羽翼,啼鸣裂空穿石,摧破道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