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中空落落的。
星期六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丁小槐说:“我今天早点走,我妈妈住院了,一大堆事堆在那里。”他刚走袁震海就从北京打了电话来,说马厅长明天回来,要厅里派车去接机。刘主任回来我就把事情告诉了他,他说:“丁小槐去不了,明天你也去一下吧。”星期天上午我去小车班,丁小槐已经站在那里。一会儿孙副厅长刘主任几个人来了,我一看人这么多,就有点紧张。刘主任说:“挤挤还是能挤下。”我算一算,两部车连司机八个人,再加上马厅长和小袁,正好能挤下。孙副厅长说:“怎么样老刘?会不会挤了点,还有行李呢。”去不去我是无所谓的,可现在人都站到了这里,偏偏把我剔出去,实在太难堪了。刘主任说:“去去,大家都去,挤一点就挤一点。”
听到广播的通知,我们都到三号出口去等。孙副厅长走在前面,我也跟着走。我本来跟在人事处贾处长后面,这时丁小槐似乎是无意地插到我前面,在出口前站住了。这倒提醒了我,我发现几个人按职位自动地排成了一线,刘主任和贾处长还在相让着要对方站前面。这前后还值得让值得推辞,这说明这还真是个事。我呢,站在第几是无所谓的,只是丁小槐那根鸡肠子实在太细了点,而那个前趋的动作也实在太难看了点。
快到年底的时候,丁小槐对我慢慢地好了起来,这天中午他问我找女朋友有什么条件,要不要介绍一下?又说到食堂的饭菜太难吃了,吃了这几年闻了那股气味就要反胃。邀我到外面去吃饭。我对他的提议感到意外,想着等会自己抢着付钱就是,于是去了。吃到半路我推说去解手,翻了口袋看带了多少钱,一顿饭要吃去半个月的伙食费了。付账的时候我早有准备,飞快地把钱递了上去。丁小槐站起来说:“这是干什么?你还不如甩我一个耳光呢。”硬是追到付款台结了账,把钱退给我。
过了元旦丁小槐对我说:“明天要评优了,你有什么想法?”我说:“我才来半年,我能有什么想法?”他马上说:“像你这样的人最好了,与世无争,有古君子遗风。我们当然还是首推刘主任,他如果一定要谦虚,那我们也不能就放弃了,这不是哪个人的问题。”我说:“那样我们就把你推出去。”他有点腼腆地一笑说:“那怎么好意思?”
第二天开会,我们跟监察室纪检会分在一组。一开始气氛就有些紧张,大家都不做声。我说:“我刚来半年,也没做出什么成绩,我不参评了吧。”刘主任马上也表了态说:“我是往退休走的人了,我也就不参评了吧。”我惊异地望了丁小槐一眼,他凭什么就料事如神?我看看还有七八个人没表态,可名额只有三个。那几个人神色都很严肃。终于有两个人的名字被提出来了,丁小槐并不望我,这边的眼角几乎不可察觉地颤抖了一下。我明白那意思,心里有点抵触,可还是提了他。丁小槐说:“别的同志工作做得比我好,我就算了。”我心里想,有这么会演戏的人吗?拜托了我又来表演谦虚。
散了会丁小槐在门口碰碰我的手,表示感谢。他走了莫瑞芹说:“你们办公室又新来了一个老好人啊。”我说:“评个优也就是评个优,谁要谁拿去。”小莫说:“我看他坐在那里演员样的,演技也不高,假惺惺的样子看不完。”想起来丁小槐是挖了个坑让我跳下去,天下真没有免费的午餐,吃了他的嘴就软了。我说:“反正也只是一个臭虫屁大的事。”她说:“咦,池大为你别清高?这个地方是寸土必争的战场,枪响了还有清高讲?你讲清高正合了别人的意,他拿你垫脚,自己上去了。不要说臭虫屁,今天一个屁明天一个屁积起来就是一桶肥料。”小莫一番话说得我心里冰冷。
鹿还是马
马厅长召集全厅的人开会,传达卫生部的精神,要加强全省的药物管理工作。他列举了发生在河北和湖南几起假药致人死命的大案后,眉头皱起来,停下来足有一分钟。几个悄悄说话的人马上住了嘴。马厅长说:“谁能保证我们省里不出大差错?连我都不敢保证。我是坐在火山口上,什么时候爆发不知道。现在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出了问题再说就来不及了。厅里的荣誉是大家的,不是我马垂章一个人的,谁想给厅里的脸上抹一把黑,那他自己要想想后果。说轻点他想不想在岗位上呆着?说重点家里也呆不成,要追究到刑事责任。还不懂这个道理的人,请举手。”他四下张望一番说:“没人举手,那就是都懂了。”
我坐在下面听着这一番话,句句都在理上,可心里还是不太舒服,甚至有一种屈辱感,原来厅长的威风可以这么大。又醒悟到马厅长真的不简单,就着事情的严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