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算了。”我听了急得要出汗,生怕他大声讲了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站起来说:“评委的名单可不可以公布一下?”孙副厅长很难堪地望着马厅长,又望着杜院长。杜院长说:“为了保证评审不受干扰,做到最大限度的公正,评委的名单事前没有公布。同时为了保证他们正常的工作生活不受干扰,我们觉得不公布名单更合适一些。大家对他们的业务水平和人格,是应该有充分信任的。”
三月底参加博士学位考试,考试之前马厅长安排我跟导师宁副院长见了面。见面之后我对考试就有了把握。六月底录取通知就下来了。七月份我评上了职称,是副研究员了,就分到了两室一厅的套间。搬家的前天晚上董柳激动得一夜没睡着,半夜里她把我推醒来讨论房子,说:“如果我睡着了醒来是什么感觉,恐怕人都会浮起来吧?”九月初我拿着录取通知去中医学院报了到,一去就傻了,宁副院长带四个博士,只有我是正经学中医的,其他三人,一个是云阳市委副书记,一个是省计生委副主任,再一个就是任志强。当初任志强也来参加考试我感到意外,也觉得可笑,谁知他真录取了。从没学过中医的人可以跳过硕士直接读中医博士,这世界真的是改革开放了,老皇历是翻不得了。这些怪事离开了权和钱就根本不可能发生,我不用去了解就明白,否则他们凭什么?对有办法的人来说,规则还不如一张揩屁股纸。别的人做不到,看还是看得到的。看清了虽没有办法,但对那些黑纸白字的东西,谁还会当真?除了我,他们都是坐小车来的,看到这个场面,我觉得自己实在也没有必要那么兴奋。倒是中医学院药物系有两个副教授和我们一起考的都没考上,有的人从鱼头吃到鱼尾,是以另外一些人吃不上为代价的。
年底厅里又下了文,调我到医政处当副处长。到了医政处,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小梁开玩笑说:“池处长,今年是你的大年啊。”我说:“我是一棵橘子树吗?”又指了袁震海说:“你把我这个假处长叫成了处长,真处长会有想法的啊。”
有了职称,又有了位子,好事要送到你鼻子底下来,不要都不行。我的工资一年里提了二次,厅里又给家里装了电话,每个月报销一百块钱电话费。想一想这一年的变化,真有一点要飘起来的感觉。老婆调动了,房子有了,职称有了,位子有了,博士读上了,工资涨了,别人对我也客气了,我说话也管用了。权就是全,这话不假,不到一年,天上人间啊,再往前走半步,真的可以说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了,这半步的意义实在大得很,不追求不行啊。以前看着别人为了那半步绞尽脑汁,怨气冲天,哭哭啼啼,觉得非常可笑,大男人的,值得吗?轮到自己了才明白这半步的分量和含金量。
许小曼从北京打电话来,催促我报国家科研课题。我说:“那我还是那个题目?”她说选题不错,并把课题论证的要点告诉我。我领了表准备填,坐在桌边半天下不了笔,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提了笔写,可还是有什么东西挡着自己似的。勉强开了一个头,笔下总是显得滞涩。我烦了叫董柳泡杯茶来喝,她给我端来一杯君山毛尖。我把滚烫的杯子握在双手之中,喝了一口,微涩的清香从喉咙一直下去,一股暖流渗到全身,似乎到了神经末梢,四肢都松弛了。再喝一口,那种微涩的感觉唤醒了我心中的某种意识,一个念头一闪,我猛地跳起来拍一下桌子,茶水溢了出来。我怎么能把马厅长忘了呢?怎么报马厅长的恩,这是自己长期想着却又找不到机会的事,这不就是一个机会?决心下了,话怎么讲还颇费踌躇。越是大人物,自尊心越是敏感,一句话没说好,哪怕是只有一点点暗示在里面,那就大错特错到月亮上去了。
我和董柳又带着一波去了马厅长家。一进门我不再说什么一波要找渺渺玩,开门见山说:“马厅长我现在遇到难题了,您替我参谋参谋。”他说:“是工作上的难题还是个人的难题,个人的难题要小柳子给你解决。”我说:“又是工作上的,又是个人的。”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前进,“我们省里中医界三四年申报国家课题都剃了光头,中医学院那么多教授也没拿下来。我想我是谁?我从来不敢想。一个同学在部里科技司当处长,前几天打电话来要我报一个选题,她可能也能帮一点小忙呢。我看自己的前期成果才几篇论文,书也没一本,到全国去竞争,怎么够分量?”他说:“你那个同学说话力量够不够大?”我说:“她说她能够影响几个老先生,也不知她吹了牛没有?”他说:“要报你报什么选题?”我犹豫着说:“就是没想好,报什么都觉得自己还不够分量。”他说:“能拿到一个课题,我们厅里科研就上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