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德八年腊月十八。
距离新天子嗣位,只剩下最后一天。
林昭并没有出门,而是留在家中陪老婆孩子,这个时候,崔芷晴基本上已经可以正常行走,抱着孩子在房间里走动,将这孩子哄睡。
好容易孩子睡了过去,崔芷晴才走到林昭面前,轻声问道:“夫君,明日新天子就要登基了,咱们……什么时候离开长安?”
林昭本来正在书写一些什么,闻言停下手中的毛笔,看了一眼崔芷晴,然后微笑道:“这个时候动身,就要在路上过年了,我的意思是年后再动身。”
林某人面色平静,开口道:“从长安到青州去,会路过清河,到时候带老二去见一见他的外祖。”
崔芷晴微微低眉,叹了口气:“夫君,妾身知道你心里对崔家有气,不必为了妾身勉强自己,咱们便不去清河了…”
“去还是要去的。”
林昭微笑道:“看在六娘你的面子上,我就算心里再如何不痛快,也不会对崔家怎么样,既然哭过清河,总是要去看一看的。”
说到这里,林某人眯了眯眼睛,开口道:“崔氏自崔相之后,在朝中便无重臣了,而且以后朝廷孱弱,天下不宁,范阳之乱可能随时再起,清河崔氏左右无依,这个时候只要我那位岳丈没有昏了头,对咱们的态度应该会好许多。”
清河所在的贝州,虽然不是平卢军的屯田州,但是紧挨着平卢军的屯田州,可以说是平卢军的势力辐射范围。
如果是太平时期,清高自傲的清河崔氏,当然可以不把林昭这种“暴发户”看在眼里,但是范阳之乱之后,朝廷虽然勉强安定了下来,但是肉眼可见的处处危机。
在这种情况下,谁手里有兵,谁就是说话声音最响亮的人。
从前林昭路过清河,那个老丈人虽然也对他客客气气,但是明里暗里还是看不起他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军头,但是等林昭再一次驾临清河的时候,即便是身为清河崔氏族长的崔寅,也要对他这个女婿客客气气。
崔芷晴把怀里的孩子放在房间里的木制摇篮里,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林昭面前,轻声道:“夫君,咱们一家人这一去,将来恐怕再没有回长安的时候了。”
她是自小在长安长大的,在长安也住的习惯,他们这一次离开长安,将来估计就很难回来了。
林昭看着崔芷晴,轻声笑道:“还是有机会回来的,只要青州那边有一个信得过的人主事,咱们即便两三个人回长安来,朝廷还是要对我们客客气气的。”
平卢军大军横陈在大周东北,在未来五年时间里,规模应该可以到十五万到二十万。
当然了,以一州之地养一万将士,还是有些吃力的,因此平卢军最终的规模,应该就是在十五万人左右。
到时候凭借这二十多个州郡,以及生意遍布天下的大通商号,再加上林某人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构想,可以把十五万平卢军养的肥肥的。
只要有这十五万人在,青州那里再有一个靠得住的人主事,林昭即便孤身一人回到长安,长安朝廷还是要对他客客气气。
不过不管怎么样,外人都不一定能够完全靠得住,最好是等到林昭自己的两个儿子成年,能够在青州主事的时候,才能够完全放心的下。
崔芷晴张了张口,还要说些什么,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林昭看向房门,开口道:“什么事?”
门口的赵成低声道:“王爷,二公子来了。”
林昭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从椅子上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崔芷晴,微笑道:“七叔家里的二郎来了,我与他好久未见,出去见一见他。”
崔芷晴点头,开口问道:“夫君,妾身要去…见一见二叔么?”
“你还在坐月子,就不必去了。”
林昭轻声道:“你好生歇息就是。”
说罢,林昭对着崔芷晴笑了笑,离开了里屋,朝着王府的前院走去。
很快,他就在前院客厅里,见到了正在喝茶的林湛。
林湛进京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早在大半个月前,他就收到了越州那边的书信,说林湛要到长安来,闯荡一番。
越州距离长安足有两千里,如果是坐马车的话,最少要走两三个月,没想到林湛只大半个月时间,就到了长安。
林昭见到林湛之后,爽朗一笑。
“许久未见了二郎!”
林湛也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