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东来……”
林元达沉声道:“康东来现在还在大理寺大牢之中,这几天刑部与大理寺审他的那些罪名,都被康府的下人们担了去,只有谋害韩有圭一家的罪名,被大理寺死死咬住,现在还在审核当中。”
说到这里,林简叹了口气:“这个韩有圭,虽然比我晚中进士,但是与我年纪相仿,早年我跟他也算有些交情,后来听闻他一家人死在的大火之中,当时还感慨了一番,长安城里少了一个清官。”
林简是神童,十九岁进士及第,这个在科举这个行当里,是极为罕见的,他中进士中得早,做官也比同龄人早上很多,在韩有圭还是蓝田知县的时候,林简已经是户部侍郎,两个人的身份悬殊,非要说有什么很深厚的交情,是不现实的。
因此林简这番话,也只是随口一说。
“韩有圭的那个幼子,前些日子跪在大理寺门口,以血书状,后来更是昏厥在大理寺门口,朝野哗然。”
元达公肃然道:“莫说我身上有个东宫的身份,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看不过去,如果三法司仍旧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包括为叔在内的官员,也不会认三法司的决断。”
“这件事,康东来走不脱,他即便不死,也要被充军流放!”
听到林简的这番话之后,林昭思索了一番,开口道:“康东来不只是一个康东来,他身后还有康贵妃以及那个远在朔方的康大将军,他在长安这个处境,他的兄姊多半不会坐视不理。”
“那便看康东平有多大的胆子了。”
元达公目光凛冽,闷哼道:“最好他现在就兵发长安,只当我大周烂了一块肉,把这块肉剜了去,康家这颗脓疮,也就到了该挤的时候了!”
一直以来,以林简为代表的大周士大夫阶层,对朔方的态度都是非常敌对的,在林简看来,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等着康家人作乱,不如趁现在拼着元气大伤,一鼓作气解决朔方的问题。
对于军国大事,林昭知道的不多,也就没有再插嘴下去,他跟林元达说了几句话之后,再次问起刑部的事情。
林简看了一眼林昭,开口问道:“三郎怎么突然问起刑部的事情了?”
“我……想查一个案子的卷宗。”
林元达微微皱眉:“什么案子?”
“二十年前宰相郑温一案。”
说到这里,林昭瞥了一眼林简,低声道:“那个时候,七叔刚刚入仕没有多久,应该还在翰林院罢?”
林元达脸色微变,点了点头:“二十年前我的确还在翰林院。”
“那个时候,郑相应该是门下侍中一职,我进翰林院没有多久,郑相便被罢官夺职,一家人老小都被朝廷捉了,不过这桩案子颇为隐秘,朝堂之中都没有多少人提起,三郎你问这个案子做什么?”
“我……”
林昭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母亲可能与郑氏有什么渊源,因此我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元达公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这件事我记下了,有机会我帮三郎问一问刑部的同僚,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现在知道其实也没有多大用处。”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林昭:“毕竟二十年前,三郎还不曾出世。”
“这个侄儿自然知道。”
林昭笑了笑:“只是有些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几百年的世家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三郎你能想的开就好。”
林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旧事就是旧事,且往前看一看。”
林昭起身,对着林简低头行礼。
“多谢七叔教诲。”
………………
因为答应了卫忠要回国子监办差,再加上林昭手臂上的伤其实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卫忠来之后的第三天,林昭便从平康坊搬了出去,准备回国子监去住。
临行之前,林夫人有些忧心的看着林昭,轻声道:“三郎在国子监千万小心,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去找你七叔。”
林昭低头道:“侄儿记下了。”
林夫人又回头看向林湛,沉声道:“湛儿,送你兄长去国子监。”
林二公子连忙点头,笑嘻嘻的说道:“母亲放心,儿子一定把三哥安全送到。”
辞别了林夫人之后,林二公子扶着林昭离开了平康坊,走在路上的时候,林湛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三哥,听说你在国子监混得风生水起,都当上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