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乾德二年进士及第。
人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能在二十多岁便中进士,便是实打实的人中龙凤,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不仅二十多岁中了进士,更能在中进士之后短短六年时间,便坐到了别驾这种地方二把手的位置上。
这就是典型的少壮派,而且是前途无量的少壮派。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了这个任期,他就能够调任他州任知州,然后再多跑动跑动关系,还能往上爬一爬,一切顺利的话,到四十岁,就可以到长安,进入六部为官。
当然了,没有什么贵人或者助力的话,这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种履历,只比林简逊色一筹而已。
陈别驾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接过林昭手中的书信,拆开信!之后,认认真真的把信的内容看了一遍。
当初他能够来衡州任别驾,走的是周嵩的门路,既然走了别人的门路,基本上就算是半个门生了,周嵩亲自给他写的信,他听与不听是一回事,但是毕竟还是要看的。
毕竟,这可是……天官尚书的来信!
对于这些几乎永远也触碰不到政事堂的官员来说,天官尚书便是一尊天大的佛,陈英抱了一次周嵩的大腿,便能够来到衡州任别驾,如果能再抱一次,说不定别驾的任期一满,就能回长安去!
想到这里,陈英深呼吸了一口气,认真看了一遍书信。
信中的内容极其简洁。
大意是说,林昭与周德相交,算是周家的后辈,这一次到衡州办事,让陈英代为照顾一些。
看到这里,陈英虽然还没有搞明白这位周尚书到底有没有站队东宫,但是也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陈别驾把这封信收在了袖子里,低头看了林昭一眼,脸上挤出的一个笑容:“周尚书乃是陈某的半个老师,既然老师写了信,林公子到衡州来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
林昭没有犹豫,开门见山的说道:“是为了家中林默一事。”
说到这里,林昭又从袖子里取出两张纸,放到了陈英面前,低声道:“家中林默,是在更新了的石鼓书院读书,上个月听闻好像是在衡州犯了什么官司,我这个兄长,素来老实,绝不会做出什么作奸犯科之事,因此想请陈别驾帮忙,查一查这件事。”
别驾掌粮运,家田,水利,诉讼等,因此像是林默这种案子,他是绝对说得上话的,而且话语权未必就比知州差到哪里去。
陈英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看了看林昭递过来的两张纸。
这两张纸,乃是长安大通柜坊的兑票,各五百贯,加在一起,一共是一千贯钱。
这个时代,信用体系不曾建立起来,一些地方上柜坊的兑票都是不作数的,但是长安八大柜坊的兑票,在一定程度上却可以在大周通行,这大通柜坊,就是长安八大柜坊之一。
据说这家柜坊背后的东家……姓李。
陈别驾看了看林昭,大皱眉头:“且不说本官平日里并不受贿,即便受贿,林公子持周师之信而来,本官哪里能收林公子的钱?”
“陈别驾这话不对。”
林昭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开口道:“在下带着周尚书的信而来,绝不是要用周尚书的名头,要挟别驾做事,那封信,只是要让别驾收下这些钱。”
“如别驾所说,咱们是自己人。”
林三郎面色严肃,微微低头道:“如果不是自己人,一来别驾不会放心收钱,二来林家的心意也不至于只有这么多。”
“况且为了家兄之事,别驾多半也要上下奔忙,这点钱说不定办事都不够。”
林昭微微欠身:“等事情明朗一些了,林家另有心意。”
这就是林昭与林简办事最大的不同了。
此时如果是林简在这里,即便他无官无职,他也是绝对不会给陈英送钱的。
而林昭这里却清楚,想要在毫无根基的地方上迅速推进,用钱是最快的途径,他这一次带了五千贯钱过来,来之前就有了把这些钱统统花出去的准备。
听到林昭这番话,陈英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少年人,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林公子是大宗师的?”
“在下是元达公堂侄。”
林昭欠身,开口道:“细说起来,也勉强算是一个官,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蒙圣人恩德,给赐了个从八品的职事。”
听到这句话,陈英这才开始正视林昭,他对着林昭抱了抱拳,肃然道:“原来是同僚,咱们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