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进士放榜,都会在长安城里引起不小的轰动,而今年进士榜上的主角,并不是殿试头名的状元郎严徽,而是第三名的探花郎林昭。
因为林昭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
二十一个进士当中,只有林昭一个人不满二十岁,除开林昭之外,年纪最小的一个也有二十五六岁了,因此在麟德殿鹿鸣宴上,一身白袍的林三郎,自然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就连一同赴宴的几位政事堂宰相,也纷纷把目光看向了这位少年进士。
进士鹿鸣宴,是新科进士们除却游街之外,最高光的时刻了,因为这场宴会不止会有圣人亲自到场,政事堂的宰相们也大多回到场赴宴。
可以这么说,新科进士们可能终其一生,见大人物最多的一次,便是在自己的鹿鸣宴上。
过了今夜之后,他们或者去参与吏部选试,然后等待吏部的补缺,或者远赴边疆成为各大节度使的幕僚,终此一生,再想要见到某一位宰相,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鹿鸣宴上,各位进士各自跪坐在一张矮桌后面,桌子上摆着各种宫里准备的饭食,林昭刻意与齐宣坐得近了一些,吃饭的时候还与齐宣闲聊了几句,不过毕竟是正式场合,他们也不好多说话。
整场宴会之中,皇帝大概只待了一柱香左右的时间,勉励了新科进士几句之后,便在卫忠的搀扶下起身离开,诸位进士连忙起身,躬身相送。
等他走了之后,几位坐在上首的宰相各自对视了一眼,简单吃了几口之后,也都各自起身离开,诸位进士再一次站起来,向几位宰相作别。
这几个宰相之中,有一个看起来颇为慈祥的老人家,路过林昭附近的时候,特意停下脚步,笑呵呵的看了林昭一眼:“人生最畅快的事情,便是少年得意,林编撰在这个年岁进士及第,着实让人艳羡。”
人在少年的时候,往往是最需要钱,或者最需要成功的时候,但是因为在这个阶段的稚嫩以及不成熟,绝大多数人很难在少年时候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很可能因此留下一些难以磨灭的遗憾。
而少年得意,的确是人生最爽快的几件事之一。
说的通俗一些,就是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听到老头的这句话,林昭连忙起身,对着老人家拱手道:“不敢当相国称赞,林昭只是侥幸而已。”
老头子笑呵呵的看了看林昭,也不与林昭通报姓名,慢腾腾的负手离去。
等这老头走远之后,林昭才扭头看向身边的齐宣,问道:“齐兄,刚才那个老人家,你认得么?”
“自然认得。”
身上仍然带伤的齐大公子白了林昭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尚书仆射崔衍,本朝七相之首,你说我认不认得?”
七相之首……
好霸气的称号啊。
林昭愣了愣,然后有些愕然的问道:“就是……胜业坊的那个崔家?”
齐宣再一次翻了个白眼,闷哼道:“就是那个崔家,当时你若是听我的,方才你就可以直接开口喊爷爷了,哪里还用喊什么相国?”
听到这里,林昭在心里暗自把这位崔相国的样貌记了下来,然后缓缓摇头:“个人际遇不同,强求不得。”
齐宣拿他没有办法,只能暗自摇头,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长叹了一口气:“听母亲说,父亲他今年要回长安过年。”
“唉…都怪我一时糊涂,办了这种蠢事,父亲回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我得活路。”
这会儿,鹿鸣宴已经接近尾声,在场既没有皇帝,又没有宰相,大家都稍微放肆了起来,林昭干脆直接坐到了齐宣身边,笑着说道:“虎毒不食子,齐兄用不着过于担心,实在不行,齐兄你现在就回家去,把你家里的那个兄弟弄死,这样齐兄你便是家中的独苗苗,齐大将军回来也用不着害怕。”
虽然知道这句话是开玩笑,齐宣还是怒视了林昭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就我家二郎那浑身的腱子肉,要弄死也是他弄死我,我哪里打得赢他?”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林昭挠了挠头,开口道:“对了齐兄,上次我让你帮我问一问长安城里有没有什么宅子出售,你问到了没有?”
齐宣低头喝了口酒,然后吐出了一口酒气,回答道:“宅子倒是有一些售卖的,但是城北的不多,城北在卖的几处宅子,也不是一万贯钱能买得起的,城南有几处便宜的宅子,回头我差人帮你去问问。”
说到这里,齐宣看了林昭一眼,笑着说道:“从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