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御史大夫严淇,声音肃然:“严卿,你们御史台也太没有规矩了,无凭无据,就敢凭空诬告我大周两朝的宰辅!”
“御史台上下,统统罚奉半年,那个诬告崔相的田文升,发配岭南。”
御史大夫严淇出列,对着皇帝深深低头,叩首道:“臣,谢代御史台上下,叩谢圣恩。”
“处理”完了御史台之后,皇帝扭头看向崔衍,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老相国,这件事是朝廷委屈了你,老相国受惊,是朕的疏漏所致。”
说到这里,皇帝陛下思索了片刻,开口道:“这样罢,老相国你先暂时歇息一些日子,等这段时间过去,朕把事情先后查清楚了,一定给老相国一个满意的交代。”
“革臣……不要交代。”
崔衍面无表情,从袖子里取出一份最新版的长安风,用两只颤巍巍的双手捧着,递在了皇帝御前。
“陛下请看。”
皇帝给了个眼色,立刻有司宫台的太监走下御阶,把崔衍手里的长安风取了过来。
崔相这一次,终于抬起头直视天子。
“这是编撰司刊发的长安风,已经于昨日在长安售卖,如今长安城里大户人家,几乎人手一本。”
这位老相国,声音慢慢的大了起来。
“其中有五篇文章是关于老臣的,有谩骂之言,有污蔑之言,还有肆意胡编之言。”
崔衍目光如炬,抬头看着皇帝。
“臣即便被革职,三法司都不曾定下臣的罪过,这编撰司又凭什么这样凭空污蔑,还将之传遍长安!”
崔相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天子。
“臣……想要跟陛下要一个说法。”
皇帝陛下简单翻了几页,看到标题之后,他也微微有些皱眉。
这几篇文章,确实有些过分了。
皇帝陛下终于合上书页,对着崔衍勉强一笑:“崔相,这是编撰司的人胡作非为,朕对此一无所知…”
“编撰司隶属司宫台。”
崔老头这会儿仿佛已经全无畏惧,他抬头看着天子,面无表情。
“老臣几十年名声,因为这几篇小人文章,毁于一旦。”
“我清河崔氏的家声,也要因此大受折损。”
崔衍毫不畏惧的抬头,再一次看向天子。
“编撰司隶属司宫台,而司宫台,则是宫里的宫人,臣想问陛下,编撰司写出这些东西,究竟是编撰司的意思,还是司宫台的意思……”
说到这里,崔衍便闭口不提了。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问这几篇造谣文章,是不是皇帝授意的。
皇帝陛下被崔衍一番喝问,一时半会之间有些答不上话,然后就有些恼羞成怒。
“崔衍,你这是在咆哮金殿吗?”
“老臣不敢咆哮圣前。”
崔衍再一次低下了头,声音低沉:“臣二十五岁中进士,蒙先帝垂恩,得以入政事堂拜相,自拜相之后,这些年在朝廷里多少也算是做了些事情的。”
他再一次抬头,看向皇帝。
“臣虽然为相多年,但是并不会死缠烂打赖着不走,陛下如果看臣不顺心不顺眼了,只要一句话,臣便会立刻告老,回清河老家去。”
“如臣当真有罪,三法司将老臣杖毙了,老臣也不会说半句怨言。”
“但是如今,老臣一不曾恋栈权位,二不曾触犯国法,老臣想问一问陛下……”
崔衍目光平静:“内宫直属的编撰司里,因何会有这些文章?”
皇帝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老实说,这件事跟他的确没有太大干系,最开始他只想让这个德高望重的讨厌老头赶紧离开长安,于是乎,他就在闲暇的时候,跟身边随身的太监说了两句。
后来,御史台的田文升,便上书参奏崔衍了。
至于长安风的事情,皇帝的确是不知情的。
“老相国,这件事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朕会派人一一查实,一定给老相国一个交代……”
崔衍摇了摇头,静静的看着皇帝。
“这天底下传播最快的,便是谣言。”
他看向皇帝手中的册子,声音有些沙哑:“尤其是这种谣言,谁也休想洗脱干净。”
说到这里,崔衍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了一句。
“事已至今,有死而已。”
他抬头看向圣人。
“陛下是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