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肉囊,滑腻的皮肤表面微微凹陷下去两个小坑,钳着一对死气沉沉的眼睛。
它底色黢黑,身上各处却又到处横亘着饱和度极高的彩色艳纹。
那花纹像是某种古老又神秘的图腾,散发着不可告人的邪恶气息。
谢松原从没见过这种生物,心里蓦地警笛大响。
仿佛是为了应证他的预感,无数只疯狂蠕动着的触手猛然从巨蛛的口腔深处钻探出来,直接袭向谢松原的面部!
等触手来到近前,谢松原才看清了它们的真面目。
一个个触手的末端,竟各自长着一张吸盘似的口器。口器的边缘内侧生长着整整两圈钢针般排列整齐的尖牙,犹如功率强大的碎肉机。
胸前传来难以形容的剧烈痛感,谢松原低头,却见其中一只“触手”已毫不费力地撕裂了他身前的衣物,重重扎进他的左胸深处,直指心脏——
毫无疑问,他的身上多出了个血窟窿。
因为当谢松原抬起头,和那快跑上三楼的女生隔着楼梯转角处的缝隙对视时,他清楚地看见对方脸色煞白,眉宇间都是浓浓的畏惧。
也许是眼前所见超出了承受能力,女生足有几秒定住没动。
谢松原其实有点疑惑,他现在的样子很可怕吗?也不至于吓傻了吧?
可惜他没有力气低头瞧一瞧自己的伤口。
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来自弱者的一切反抗都是那样滑稽又可笑。
疼痛拉长了受难的过程,实际上从他倒下开始,再到被六眼沙蛛口中的怪物击中,总共也就花了几秒钟的时间。
谢松原却觉得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迷离,视线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怪物是通过触手上的吸盘口器来吸食猎物的。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一点点被榨取、抽走的感觉并不好受,谢松原呼吸困难,身上仿佛有千斤重。
他说不出话,只能皱着眉,隔空冲女生摇了摇头,示意她赶紧离开。
都到这个地步了,两人当中总得活下去一个。
青年控制不住地咳嗽两声,嗓子眼里瞬间涌上一阵浓重的血腥味。
鲜红的血液自他嘴角滑落,像是连锁反应似的,谢松原被堵住气管,呛得越发厉害地咳个不停。
他是要死了吗?
谢松原眨了眨眼睛,内心居然感到一阵久违的平静。
以前看书上说,万物周而复始,远古恒星爆炸带来了所有能够形成生命的重要元素,而正是这些元素组成了现在的每一个人类。
等人死去,这些东西又将回归大地,他死去的身体将会为食腐生物提供充足的营养,体内的所有氧、碳、氮、铁等等原子又将以无数新生命的形式重新出现。
从这个角度讲,他们甚至是永恒的。
他已经死过一回,对于死亡说不上多么恐惧。
只是不知道等白袖回来,发现他人没了,又会作何反应。
谢松原忽然意识到,在这里,他完全是孑然一身,一片空白。唯一能将他和这个世界连接在一起的人,就只有白袖——那个捡到他的男人。
想到这里,谢松原的意识稍微恢复了些。
他摇了摇头,强自从疼痛带来的晕眩感中回神,一手死死抵着好似马上就要把他活吞了的巨蛛,一只手艰难地伸到外套口袋里边,摸到了些冰凉的触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