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一听,急急攀住他的胳膊,眼睛瞪得圆圆的,
“顾言,我们穷得只剩喝风了,哪来的钱吃馄饨。”
顾言目光微凉,从筷笼里抽出双筷子,用热水浇了浇递给她,
“你且吃你的,我自有办法。”
虽顾言这么说,芸娘兜里没钱,心里很是忐忑。
可不多时馄饨端了上来,这馄饨是猪肉白菜的,咬下去一口肉汁晕开在舌尖,香香嫩嫩,那汤头还放了几滴芝麻香油,吃了馄饨再押口汤,从嘴巴到喉咙眼都是香的。
芸娘本就饿着肚皮,几口馄饨下肚,把什么担心都忘了。
等到端起碗把汤底都喝了个精光,这才发现眼前人不见了。
她放下碗,擦了擦嘴,才发现他碗里馄饨没动,汤都凉了,人却没了踪影。
难不成,难不成顾言走了?
芸娘抬起眼在市集里扫了一圈,人头攒动中,哪里有少年影子,寒风擦脸而过,刚吃馄饨的那口热气在心头下去,一时间只剩下不知所措。
店老板见到她这副模样,也顺嘴问道:
“小娘子,可吃好了,你家小郎君呢?”
芸娘绞着指头,咬着嘴唇,
“他,他……”
她心里也没了底。
莫不是,莫不是顾言早就想好要走了。
芸娘抓着裙边,街道人来人往,晨光打在脚底下,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仿佛有做不完的事,使不完的劲儿,只有她
孤零零地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
也是,她一穷二白,顾言想走也是自然,那婚书也困不住熟知大周律的顾言,芸娘想得明明白白,可就是觉得刚才吃下去的馄饨堵在心口,噎得发慌。
她垂着脑袋,想着前世那些人对她说过的话。
是了,她自小在村里长大,是个粗人,还不会说话,老戳人心窝,怎么会有人受得了她。
芸娘手把裙边越抓越紧,仿佛自己跟自己较劲儿。
眼底的光动了动,长衫掩着一双布鞋缓缓出现在眼底,
“吃好了么?”
熟悉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芸娘怔了下,缓缓抬起头,看向来人,眨了眨眼。
“怎么,哪里不舒服么?”
顾言瞧她怔怔看着他,脸色苍白,吃个馄饨怎么白日见鬼了一般。
“没,没。”
芸娘急忙起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你去哪了,我,我以为……”
以为他走了,就像他在雪地里被她捡到那时般出现,又在某个时间离开。
“还吃么?”
顾言垂眼看她,看来没事,怕不是没吃饱?
芸娘心有余悸,急忙摇摇头,
“不吃了,再也不吃了。”
天知道,她只不过是吃了碗馄饨,就差点弄丢了个相公,未来的大靠山。
顾言瞧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站立在原地,瞥了她一眼,似暮春之初的清寒化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