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宫宇包括祭神台,都由云氏一族督造,他们极擅机巧制造之术。晋朝皇宫便是由他们设计,八百余载而未倒,经历战乱与宫变时的火海,依旧辉煌灿烂如建成之初。如今它成为了魏国皇宫。”
“这样。”苏姮点点头,“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排布周围的镜子,让月光在月上中天之时能重新汇聚在圆台中央。”
地动导致宫宇位置移动与倾斜,以及铜座的移动,所以需要重新安排铜座。
“对。”
既然没找到别的出去的方法,两人便着手移动铜座。苏姮本以为移动它们很困难,没想到,旋转一下它们底座上的圆盘,就可以很容易地推动它们。
原来,这些铜座本就安装在一个环形轨道上,只要旋开卡扣,便可以轻易移动。同时,有另一处机关,使得琉璃镜面的角度也可以调节。
“这也太巧妙了!”苏姮感慨道。
“所以有人说云氏族人‘其智近妖’,他们总是远超同时代的人,并引领后世。”殷墨向左走去,去调整下一个镜座。
苏姮绕轨道往右走,调整另一边的镜座。
她借着火光端详着地上的一朵朵钻石夕颜花,渐渐发现:“地上的宝石组成的图案,是天上的二十八宿。”
殷墨闻言,也仔细看了一下,赞同道:“确实。我这边是东方的苍龙七宿。刚刚我们站着的地方应该是北方玄武七宿,所以……”
“我这边是西方白虎。”苏姮接道,“云氏编纂的《天官书》中,开头便说,是月神传授我们天文与天象观测,教导我们如何应用其于农业生产的……这便是祭神台地面雕刻二十八宿的原因?”
“应该是。为了纪念与感恩月神的赠予。”
……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两人累得席地而坐,等待月上中天之时。
之前忙碌时不觉得,现在休息下来,苏姮才发觉她渴得喉咙像在烧,受伤的脚踝胀疼得不行。她舔舔自己干燥的嘴唇。
“为什么,《风云志》里的月神祭,还有关于云氏族长的内容,会被删呢?”她声音沙哑,艰难说完了话。
殷墨侧头看她,没有马上回答。他解下身上的水囊递给她:“若你不介意,可以解解渴。”
苏姮发现对方的手已用帕子擦过了,比她沾着野草汁液、泥土与血迹的手干净不少。
她因此赧然,接过水囊,打开后,仰头倒了几口,润了润喉咙,然后将东西还给了对方:“谢谢。”
男子将水囊放在身旁,一手挽着头发,以免长发坠到满是尘土的地面。明明被困于地下,他却从容自若。
这份气定神闲,将苏姮带回那个春寒料峭的清晨,再次看到那位跃入苏府后院、举手投足蕴着热烈情意的矜贵少年。
当年照面,情不知所起,却无法靠近,只能看着他与姊姊恩爱。
如今,她终于有了单独接近他的机会,却反而觉得距离变远了。
也许是四周都黑黝黝的,还有可能到来的、未知的危险,让人根本无法顾及绮思吧。
苏姮不知道,其实在危险情况下更容易产生爱情的感觉,但她没有这种错觉。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极其理性与克制的。
只是她自己还没意识到这点。
苏姮解下自己头上的一根装饰用的发带,递给殷墨。
对方道了声“多谢”,接过发带、绑了下头发,然后开始解答苏姮先前的问题:“前朝倾覆,天下分为七国后,除魏国以外的六国境内,不只《风云志》,其他史书以及历史传奇中,对云氏族长、对他与月神的联系,也都讳莫如深。魏国不禁止以上内容,只因为魏国皇室正是云氏一族。”
“这到底是为什么?”苏姮愈发不解。
殷墨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六国为了防止本国子民对云氏族长产生敬畏、从而对魏国心生向往。
“当然,他国人也不可能了解云氏一族的详情——魏皇室禁止他国人进入魏国国都‘天慈’,他国皇室因此与魏皇室断交。
“战后,司马伦游历各国时,也只踏足到天慈旁边的澜州,说站在雪山上眺望,可以看到天慈的皇城,‘五彩争胜,流漫陆离,恍若天神宫殿’。”
“天慈,不就是前朝时的都城吗?”苏姮问。
“对,所以,目前他国对魏国国都的了解,基本是从对前朝都城的记载中推测出来的。前朝定都天慈,正是云氏占卜后的选择。
“天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