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月意,可她却似乎对红尘倦怠,早早地想从中退场。
好像从第一天认识她起,她就一直是以旁观者的姿态,审视这个世界。
王谧之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苏姮,你身上没人气了……你应该试着,与周围人深交。”
见对方不回应,他换了玩笑的语气:“你一年轻人,就不要太淡薄了,人家老道士都没你淡薄。”
“有这么夸张吗?”苏姮露出微笑。
王谧之反而敛了笑容,道:“如果明日便是你的死期,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苏姮眼中一片茫然。
“看,这是你的症结。”王谧之凝视着她,“你无所期待、无所寄托,活着……是为了等死。”
被人直指问题所在,苏姮有些恍然。
其实,在慈恩寺时,她一直好好吃药、上药,顺从一行禅师的安排,是因为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麻烦。
她不想辜负一行禅师、医女们以及殷墨的好意与努力。
——既然你们希望我好好的,那我便好好的,给你们看。
王谧之想象不出是怎样的经历,令两种矛盾的特质糅合在苏姮身上——她如此重视己身,以至于一切都凭心而行,可她又如此看轻她自己,以至于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不知如何劝解,只能道:“人来世上一趟,当然要亲自赏尽红尘声色,才叫不虚此行——光从书中领略,光透过笔下画作想象,怎么够呢?”
之后几日,王谧之每天带苏姮出去走走。
第一日两人走到河边时,被一群歌女乐伎团团围住了。她们得了新腔,便来求王谧之为辞。
王谧之拿了一沓谱子后,众人才散开。
苏姮站在旁边笑:“王明府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才没空誊写文告、没空作画的吧。”
王谧之白了她一眼——竟开始调侃他来了。
他们路过一画舫,上面的歌伎正唱着词,几位文人在争论这位名叫“许意”的作者,词填得怎么样——
有人认可:“文字晓畅,用情真挚,想必这人是对歌伎的境遇产生深刻共情的。”
也有人批评:“歌辞中爱/欲/赤/luo,浅俗直露,定是轻浮之徒。”
王谧之以扇掩面,忍笑忍得辛苦。若不是怕人发现,他定要大笑出声。
他冲苏姮道:“这人若知道真正的词作者是谁,定是不敢批评的。
“你一定猜不到这词是谁写的。你在京城,也许听过许先生的名字,可这……”
“这词是当今天子写的。”苏姮小声道。她自然十分清楚。当时她还在场呢。
等看到王谧之惊讶的表情,她便知自己失言了。
“你竟然知道内情?”王谧之心道,他是因为某日许先生听闻自己名字出现在歌女口中,一猜便知是外甥坑自己,与他抱怨了一通。
“我……”苏姮补救道,“我听兄长提起过。”
“唔。”也许是殷墨将此事告诉过苏谨琛,这不奇怪。王谧之心想。
河边路上,聚集了许多摊贩。
一位青年正陪着显怀的妻子挑东西。
那妇人要弯腰去拿一对金钗,青年制止了她的动作,自己俯身拿过金钗递给她。
妇人抿嘴一笑,对这副钗子有些爱不释手,最后却又放下了。
“我们还是去买丝线与布绢吧。”她扶扶肚子。家中并不富裕,还是给宝宝准备衣裳要紧。
商贩闻此,问:“你们不要这钗子了?”
他见这对夫妻衣着简朴,也没什么推销的心思。想来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不会买金钗玉饰。
“要。”
“不要。”
同时说了相反的话,青年与妇人对视了一眼,青年无奈地笑了:“孩子的东西要紧,你想要的也要紧。”
妇人手攥着男子的衣摆,似乎想数落他,叫他不要浪费钱,但微扬的嘴角,显露了她的欣悦。
青年重新拿起那副金钗,付了钱。
等他抬头,便看到经过此处的王谧之与苏姮。
“明府。苏小娘子。”青年作揖行礼。
苏姮没想到还能再次碰到陈三,那位两年前给她当过向导的青年。对方竟然还能认出她来。
她回了礼。
王谧之与陈三在诗会结识,后来王谧之又聘了陈三去义学教书,所以两人聊了会儿学堂之事。
然后陈三道:“拙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