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的碎发,恨恨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那你就跟着你选择的凡人,做短命鬼去吧!”
云翎拂袖离席。
风声休止,雪花消逝在空气中,烛光重新摇曳,室内明亮一片。苏姮看向窗外,看着飞鸟划过碧空,看着蜿蜒向下的山道上的白衣背影。
想来,这位欺霜赛雪、不属尘凡的云氏族长,不会再主动寻她了。
再次经历分离,苏姮微怅,却没有从前那种,乍然失去一位亲友后,油然而生的本能地寻找另一人去替代前人位置的情绪。
因为她的心,已经被补全了。
面对白纸,她定下心神,沾墨、落笔写下回信。
***
到了次年上元节,月神祭。
苏姮换好礼服出来。一位神官喃喃道:“真的好像……”
另一位看看神殿中的神像,又看看她:“比神像更好看欸!”
帮苏姮整理着衣饰的神官道:“我怎么觉得姮比刚到这里时,更漂亮了?”
“书上说,”苏姮慢吞吞道,“当我们认识一个人久了,大脑会对我们对那人的面孔感知进行加工,所以就越看越顺眼。”
“明明就是在夸你,休得狡辩!”那神官道。
“……”明明她说的是事实。是神殿的心理学书上写着的。
*
苏姮被神官带领着到穹苍山下的高台上。台下是万民仰望,面前是久违的清冷孤高的身影。
那人回眸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她就明白——他又将自己当作祂了。
云翎示意捧着夕颜花束的她上前。她与他的位置高于魏帝等人。
典礼开始了。
苏姮诵着背过无数遍的祭词:“……披石兰兮带杜若,折芳馨兮遗所思。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月华似乎格外青睐今夜的神使,凝为实体,如练般披戴在她身上,宛若神迹。民众皆为之震撼,敬畏到屏住呼吸。
离她最近的云翎却顾影怅然,心神不宁,无法维持住虔敬的目光。
——是谁赐他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又是谁漠然远去,空余惦念?
底下致敬的人们不会懂,庄严的月神祭,不过是一位信徒的一己之私,一份虚妄的执念。
月神早就不理会他了。
……
等仪式完毕,云翎退下高台,面朝身边低着头的女子,声音涩然:“那词,是写给……你的。”
“哦、哦。”没想到云翎还愿意与她讲话,苏姮有些吃惊,反应慢了半拍,没来得及纠正对方。
道上是来来往往的宫侍,她没法直接走掉,只能继续跟着云翎,走进挂满祈福牌的桃林。
清辉笼罩整片园子,比外头静谧不少。树枝上的红色木牌皆写着人的姓名,寄托着留牌者对他们的祝福。
“在魏国,名字中包含‘月’的人特别多,因为传说中,这样能得到月神的眷顾。”云翎扫了眼那些祈福牌。
“可他们不知道,神已弃他们而去,不会再垂怜于他们了。”
男子的目光如轻羽般拂过苏姮头顶,她默然。
“你是否结交过名为‘月’的朋友?相比于其他人,你对他多了分偏爱?”
“是……不不,”苏姮否认道,“我会偏爱一个人,是因为他与我度过的时光,与名字无关。”
云翎苦笑,神情隐在桃树枝杈的阴影下:“你就是从来不信命理。”
他好容易才止住胸中的悒郁,道:“秦、齐两国派访魏国学习的官员,今日上午到了。齐帝的人也到了,来接你回国。”
苏姮面露讶异。
——殷墨为什么不告诉她?
——上次那封信寄出后,快三个月了,都不曾收到他的信笺。
“那我知道了。”
“明日上午,我等在神殿书室,你将未完成的翻译手稿交接给我。”
“好。”
两人沉默了片刻,人群喧嚣声从远处传来。
“那我走了。”苏姮道。
回国之前,她得待在神殿,不能外出了,防止近距离撞见齐国官员、被认出来。还是等殷墨的人来见她吧。
“走吧。”云翎神色微冷,背过身。
苏姮伫立着,想了想,还是没有纠正他之前的错误。怀着对虚无缥缈的神明的念